《路泽和毕盛二三事》Kiraffey 文案: 路泽:“别看我叫路泽,可我不是个loser!但我为什么总是输给毕盛?” 毕盛:“谁说的?在喜欢这件事上,是我输给了你呀。” 腹黑学神深情忠犬攻X阳光学霸口嫌体直受 1V1 内含数枚小甜饼 竹马恋上竹马的发糖日常:)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青梅竹马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路泽毕盛 ┃ 配角: ┃ 其它:腹黑学神深情忠犬攻X阳光学霸口嫌体直受 第1章 第一次见面得正式些   姓名:路泽   性别:男   自我介绍:我叫路泽,可我不是个loser。我从小就成绩拔尖,德智体美劳样样发展,“别人家的孩子”是我的外号。可“别人家的孩子”也会有困扰,那就是“别人家孩子的别人家孩子”。我从小就面对着这样的一个人,他就是毕盛,和我一起长大的竹马。人如其名,毕盛必胜,从小到大,所有的考试他都是第一,所有的比赛他也是第一,我永远只能屈居其后,甚至落他一大截。我很不服气,可一次次的惨败经历却让我不得不服气,毕盛真的战无不胜。我和他认识了整整十七年,从双方母亲怀孕时指腹约定男男结为兄弟,女女结为姐妹,男女结为夫妻,到周岁抓阄时滚成一团,再到小学、初中,甚至高中文理分科都在同一个班,直到现在,我们成为了高三毕业生。再有不到一年的时间我们就要各奔天涯,而我也终于可以摆脱被他压制的阴影,走向人生的巅峰,可是说来奇怪,我一点儿也舍不得与他分开,这种感觉很早就有了,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与毕盛相处得越久,这种不舍就越发强烈。按照框架,我罗列了各种可能:也许是毕盛做饭一级棒,也许是家里的猫会因为太过想念毕盛而郁郁寡欢,也许是指腹为盟的江湖情义使英雄气短也许是我在长期被压一头中患上了斯德哥尔摩综合征而变成了受虐狂,也许是不习惯一个人上下学……经过我一系列的推理与分析,终于得出了一个猜测已久的答案。嗯,我想,我喜欢毕盛。   姓名:毕盛   性别:男   自我介绍:我是毕盛,一名高三文科生。我生命中有一个很重要的人,他陪我走过了十七个春秋,而我,想和他继续走完这一生。他很努力,他很认真,他很可爱,他很特别,他叫路泽,我喜欢他。 第2章 第二发抓个周吧   路泽抓周那天,早在三个月前就已经抓过周的毕盛爬到了抓周台上。面对周围一群脸上洋溢着期待与好奇笑容的叔伯姨娘,坐在一堆物什间的路泽毫不怯场他水汪汪的大眼睛粗略地一扫便选定了目标,憨憨地向一个地方爬去。   “Yes!”路爸路妈在心中小小地欢呼了一声,从路泽的朝向来看,他选择的是文房四宝,看来路家就要出一个前途无量的大学生了。   路泽爬到文房四宝边便突然停了下来,静静坐在文房四宝边吃手指的毕盛和爬至面前的路泽静静地对视。   “泽泽,继续爬啊!快抓东西啊!”周围焦急的吃瓜亲戚简直是操碎了心。   忽然,两个小娃娃间的静默被打破了,可打破僵局的不是路泽而是毕盛。只见毕盛掏出含在口中的手指缓缓地伸到路泽面前,白生生的小手上尽是黏糊糊的口水。然后,一脸呆萌的路泽毫不犹豫地张口把那只小手指含入口中。   众人顿时群脸懵逼,随后又爆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   听到笑声后,路泽吐出毕盛的手指,又一下扑倒了毕盛。被扑倒的毕盛不哭也不闹,只是看着路泽吃吃地笑。路泽用湿哒哒的吻回报了毕盛的手指,而毕盛也不甘示弱地用铺天盖地的吻印上路泽胖嘟嘟的小脸。   一众亲朋好友笑得愈发开怀,路爸路妈连忙用相机将这一幕幕记录下来。   最后,在欢快的氛围中,两个满脸口水的小娃娃一同握住了一支毛笔。多年以后,路妈一脸怀念地指着相册里的那两个小人儿感叹道:“泽泽你看,小时候的你和毕盛多要好呀!”而路泽只好不情愿地回应:“现在也挺要好。”来路泽家吃饭的毕盛则是低头喝茶,笑而不语。 第3章 第三发要严惩旷课呀   根据好孩子不一定是乖孩子的定理可推倒得:成绩优秀的孩子也不一定会乖乖上课。路泽人生中第一次旷课发生在六年级寒假结束没几天时,旷课活动的主角有两个,一哥是他自己,另一个是毕盛。旷课的原因很简单:路泽在漫长的春节寒假中惰性大生,于是在开学没几天的某个与毕盛共进午餐的时刻随口抱怨了一句:“上课太烦了,真想翘课去看看电影吃吃火锅。”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毕盛不等午饭吃完就直接拉着路泽出了校门,路泽不满地嘟囔道:“干什么呀!我饭还没吃完呢……”毕盛拉着路泽正到校门第一个拐角处,没等路泽抱怨完就突然回头抱住他抵到了墙上。   毕盛和路泽是班里发育得最好的两个,一个一米七一,一个一米六八,身高简直令人发指,此时两人之间不过俯仰三厘米左右的距离。毕盛戴着宽大的羽绒服帽将街道间来往的寒风隔绝在外,路泽微微抬头看着毕盛,只觉得交缠着的温热的呼吸让自己有些头昏脑涨,于是他伸手推了推毕盛的胸口。毕盛的脸却突然靠得更近,并在路泽耳边说:“我们现在是要逃课,黄老师现在就在这条街上。”路泽的耳垂在毕盛似有若无的触碰下渐渐发烫,听了这话后路泽也只好乖乖不动了。   毕盛的怀抱外是寒风凛冽,两人的呼吸间是燥热难耐,路泽微躬侧头贴在毕盛的胸口,一耳是索瑟的风声,一耳是隔着羽绒服仍能感受到的微弱又沉稳的心跳。   在中午外出相亲归来的黄老师眼中,两人俨然一副中学小情侣的模样。虽然看不到脸,但从身量和气质上看长相应该不会太差,一想到刚刚又黄了的相亲,黄老师心力交瘁地感叹了一句“后生可畏”后,就匆匆向校内赶去。   到了电影院后,由于春节已过,观影超大大退去,大部分的排片都是不知名的文艺片且票价多有打折优惠。可第一次翘课的路泽做贼心虚,不待细选,就拖着毕盛直接买了离得最近的窗口的票匆匆进了播放厅。   这是一部小成本的爱情片,女主和男主的情路历程平平淡淡,要不是有着第一次翘课的新鲜劲儿强撑着,路泽估计早就呼呼大睡了。在观影期间,路泽的目光兜兜转转总是情不自禁地落在毕盛的脸上,荧幕的光投射在毕盛的脸上拼凑成好看的影。路泽再次看着那双黑白分明的眼中的熠熠光辉,心里也不得不再一次对毕盛的颜值甘拜下风。   电影结束后,两人随着稀稀拉拉的人流离开了影院,又随着另一拨说说笑笑的人潮进了一家热闹非凡的火锅店。火锅店里乌泱泱的一片全是人头,但每桌之间都有一个半开放式的屏风将之一一分开。两人四处张望,最后在角落里唯一的一张空桌处坐下。   面对一锅呼噜噜翻滚着热气的麻辣火锅时,路泽情不自禁地咽了咽口水,看了看浓油赤酱中起起伏伏的红辣椒,又看了看锅边码放整齐的各色肉卷,暗自下定决心:“自己点的锅,再辣也得吃完!”吃到一半,路泽突然想起了什么 ,问了毕盛一句:“今天几号?”毕盛答:“二月二十五。”路泽一拍脑门,惊讶地说道:“今天是你生日啊!正好,为了纪念我们第一天翘课顺便庆祝你的生日,我们喝点酒吧!”毕盛没有反对,起身离开后又提着两听果啤回来。路泽吃得面红耳热,直接拉开一听就大口大口地灌了小半罐进了肚。   路泽只觉得口中辣意不消反倒借酒势越发灼痛,眼泪在眼眶中潮起潮落,嘴唇像是要被烧化,路泽只能痛得不停地说着“辣辣辣”。作为大寿星的毕盛虽然也拉开了易拉罐,却一口也没喝,只是看着路泽辣得急吼吼的样子傻笑。路泽听见笑声后突然抬眼自以为“恶狠狠”地瞪着他,毕盛的眼中立刻盛满了路泽面色潮红,双目含情的样子,脑中火花一闪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捧住路泽的脸就吻上了那两片此刻红肿的嘴唇。   路泽回想起了那部爱情片:女主吃火锅辣得眼泪汪汪,男主吻住女主,吻后告诉女主:“辣是一种痛觉,亲吻可以通过分担的方式缓解痛觉,从今往后,让我来分担你的痛。” 当时路泽还觉得这个剧情毫无逻辑,纯粹是为了给男女主强造恋爱氛围,可现在嘴上的痛感似乎真的消失了,看来这个编剧还有点儿生活经验。   毕盛从头到尾只吃了一片路泽咬过一口却被嫌弃肥肉太多的五花肉,其余时间多在喝白开水,唇瓣微凉,唇色如故。   两个未经人事的少年所做的不过是唇齿轻触,一方如火般灼热,一方似水般微冷,本该水火不容,却在相抵的瞬间化作温凉。   片刻后,两人才分开。路泽面红依旧,毕盛也红透了耳根。   “你干嘛!”   “我的生日礼物。”   “什么?”   “我希望可以试验一下电影里的分担痛感的桥段,这个就当你送我的生日礼物了。怎么样?有没有用?”   “有……有用才怪,真是脑子有病!”   两个故作镇定的少年间,有一种心事悄然埋下。   后来,在某个毕路两家人一起过年吃火锅的晚上,毕盛不知从何处淘来了一部十几年前的爱情片。当看到男主亲吻吃了火锅的女主时,毕母略带惊讶地问自家儿子:“你喜欢看这种片子?”毕盛看了眼跟自己隔了两对父母的路泽,不经意地回答道:“哦,路泽推荐的,他说很好看。”收到双方父母共同投来的疑问目光的路泽把头埋在抱枕里,闷闷地应了一句:“嗯。”   毕盛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光彩依旧,路泽看了好一会儿,还是起身坐到了他的身边。   路泽心想:爸爸妈妈和伯父伯母一对儿挨一对儿的,自己还是不要做电灯泡了陪衬了。   作者有话要说:   啊呀呀,第一次发文,好紧张。晋江怎么这么卡! 第4章 第四感告诉我你是个女装大佬   小学的六一儿童节文艺汇演上,每个班级都要有至少1个节目参加表演。   三年(1)班的节目是交谊舞,,全班参与,男女搭配。三年(1)班共有52个小朋友,男生27名,女生25名,这意味着班级汇演上必须有一对舞伴是男男搭档。这可把安排配对儿的路泽路小班长给愁坏了。到底该怎么安排呢?如果都由班长分配,那万一大家对搭档不满意怎么办?不满十岁的路班长深思熟虑了足足一分半钟后,得出了一个大家交相称赞的办法——自由选择搭档,最后剩下的两个男生自动配对。   该提议一出,作为班中演值担当的路泽和毕盛理所当然地成为了班里众女生争抢的香饽饽。可当路泽接收到班上众男生充满怨念的眼神后,出于班长的责任感,年幼的路泽毅然决然地拒绝了班花的邀请。   另一边同样被女孩子包围的毕盛见状,则是对一众女孩说:“对不起,我已经和别人约好了。”原本还满心欢喜的小姑娘们立刻撅起嘴满不情愿地走开了。不过小孩忘性大,根本没把这事儿记在心上,没一会儿班上的男女舞伴就完成了配对。   “……方心心和郑修楷,下一组……”路泽坐在课桌上一边晃荡着小腿,一边用田字本登记着男女搭档的名字。路泽在写到“郑”字后停顿了片刻,偷偷环顾半圈见没人在意,故作镇定地写下了“xiu”和“楷”。写完后还是没有下一组报告,于是路泽就大声嚷嚷道:“下一组呢?快点。”和班花结成舞伴的郑修楷狗腿地回复道:“班长,没了,我和心心是一对儿。”   路泽恍然大悟地点了点人数,50对登记在本,还剩两个。路泽心里暗暗发笑:到底是哪两个男生这么背时。   “好了,现在没有找到搭档的站着,其他有舞伴的同学坐下。”路泽话音刚落,教室里人头几乎全部下去。路泽跳下课桌,四下看了看,发现只有一个人还站着。   毕盛从出生就长得好看,尤其是那双明亮的眼睛,漂亮得让人移不开视线。此刻毕盛静静地站在自己的座位上凝视着路泽,深情的目光逼的路泽把刚刚堵到嘴边的嘲笑的话又咽回了肚子。   路泽堪堪看了一会儿才有些烦躁地别过头问道:“还有一个男生呢?不要害羞,勇敢点,站出来。”   狗腿一号郑修楷同学举手起身发言:“报告班长,还有你,你就是最后一个。”   “晴天霹雳”四个字用来形容此时的路泽实在是再适合不过了,两分钟的沉默与僵化后,路泽才挥挥手道:“好吧!登记完了就散了吧!明天找老师和文艺委员排练。”   同学们陆陆续续离开,教室里只剩下路泽和毕盛。路泽只好认命地将夹着笔的本子递给毕盛:“喏,写名字吧。”   毕盛低头在本子上认真地写着名字,下午的阳光从半身窗边斜射进来,一些打在毕盛的侧脸,一些落在教室的空地与课桌上,浅浅的阴影勾勒出毕盛的模样,十分安静,十分美好。   写完后,毕盛将本子还给路泽,随后也离开教室去操场活动。路泽看着本子末端工工整整地写着“毕盛和路泽”,又瞧见上一列的“xiu”已经被写上了“修”,气呼呼地合上本子。哼!就你会写字!   彩排很快开始,毫无疑问,在唯一的一对男男舞伴中,身高稍矮的路泽被安排练女步,而更高的毕盛理所当然地跳男步。   路泽以“班长的责任”为由强压住内心的不服气,对刘老师的安排毫无怨言。毕盛看着路泽气嘟嘟的小脸,笑着伸手捏了捏。   路泽瞪了毕盛一眼,没好气道:“干什么?”   毕盛用手指戳了戳路泽的脸:“很可爱。”   路泽:“……”   把时间拨到高二那年,由于路泽和毕盛选择了文科,尤其是进入了狼多肉少的文科实验班,在排练校园文化艺术节时,文艺委员再次选定了全班跳交谊舞这一节目。六十多号人的班级中寥寥八个男生显得尤为抢手,可当同学们听完毕盛“无意”提起的小学和路泽一起跳舞的故事后,一致决定让路泽和毕盛再次搭档。   “就是你了,路泽!”文艺委员一手指向刚刚跑完步回教室的路泽。   刚从厕所冲完脸走到教室门口的路泽一脸懵逼:“我?干什么?”   “就你,和毕盛做舞伴了。”文艺委员独断专行地回答。路泽刚想反对就被她接下来的一句“因为你是班长嘛”给压回了肚子里。嗯!这是班长的责任。   文艺委员把路泽和毕盛再次安排在了领舞的位置,一是因为二人确实跳得不错,二是出于班中其余五十多位女同学莫名燃起的腐女之魂。   彩排前,路泽穿着一条小四角裤站在更衣室里对着眼前的长假发以及及膝露背小黑裙沉默不语,其实路泽的内心OS是这样的:为什么只有老子和毕盛一对男男搭档啊?就一定穿女装啊!真当观众都是瞎子吗!老子不爽啊……可路泽眼前又浮现出了文艺委员的“音容笑貌”:“路班长,班级的和谐分就靠你了,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啊!”   最后,路泽还是妥协地叹了口气:“好吧,班长的责任。”另一头换衣服的毕盛听见后,看着那认命地穿裙子的背影微微一笑。   现场表演那天,化过妆后的路泽着实让众人惊艳了一把,天生丽质的好皮肤不必上粉底,仅仅是修过了眉形,又画了个淡淡的咬唇妆,整个人立时一副惹人怜爱的模样。台下的男同学顿时坐不住了,好不容易安定下的秩序又见鬼去了。   “哎哎哎,不是说文科实验班的女生个个都是虎背熊腰,豺狼虎豹吗?怎么这个这么正!”那当然了,我又不是女生,路泽心想。   “不说脸蛋,光那双大长腿你看见了没,又白又细,哪儿那么容易见啊!”废话,老子纠结了三天才把攒了十七年的腿毛给刮了,路泽越想越气。   “早知道就努力一把进个文实了,真是便宜了她的舞伴,不知道是哪个书呆子摸她腰……”随后出场的毕盛以高质量的颜值碾压住了台下男生的七嘴八舌。   音乐响起,舞台上的男女相互致礼,男方的手搂上女方的腰,女方的手搭上男方的肩。然而,由于校方对男女交往过密的相关要求,其余六个男生只好握拳做绅士手避开了搂腰,唯有领舞的路泽和毕盛除外。   毕盛的手指很长,搂住路泽的腰后有一节直接抚上了路泽几乎全部露出的后背。   路泽的脸在毕盛的触碰下不由自主地透出了淡淡的红,毕盛将路泽此时楚楚可怜的模样收入眼中,扶在路泽腰上的手进一步收紧,搭在路泽背上的手指又开始似有若无地撩拨起来。   路泽立刻察觉到是毕盛在使坏,趁着牵手转身的空隙把裙腰又往上提了提,其间还不忘恶狠狠地瞪了毕盛一眼。   毕盛与路泽对视时接收到了他眼中的怨念,被路泽可爱的模样逗得又是莞尔。   小黑裙的长度不变,根据能量守恒定律,提腰必定露腿,毕盛瞥见台下一众男生跃跃欲试且满怀期待的模样,脸色突然沉了下来,再次搂腰时,毕盛直接把手压在了路泽的大腿根部,因旋转而扬起的裙摆又贴在了路泽的腿上。   毕盛这一动作立刻在老师和同学间引起大范围的骚动。   “天啊!这都摸到腿根儿了,太过分了!”同学A说道。   “简直是视校规如无物,破坏风气!”老师B对老师C生气地说道。   “哦嚯,这要是换成我摸该多好!真是便宜那小子了。”男同学D羡慕嫉妒恨道。   路泽又瞪了毕盛一眼,立即挣开搭在自己大腿根上的手。裙摆又轻轻扬起,毕盛一把抱住路泽,用手拍上了路泽的屁股,裙摆继续服服帖帖地遮住了大好风光。毕盛贴耳细声道:“不想走光被发现是男的被人笑就安分点。”路泽羞红了耳朵点头答应。   毕盛看着路泽微微发红的小脸,心里像是被小兽挠着,痒痒的。   台下顿时口哨声四起,观影席的教务主任则是气得脸色发青。   堪堪跳完这场舞后,路泽还没来得及换衣服就和毕盛一起被叫到教务处挨训,这可是两人头一遭被请去“喝茶”。路泽低头紧张得满头大汗,毕盛则是一脸的气定神闲。   “你说说你们这是成何体统!伤风败俗!小小年纪不学好,怎么不多花心思在学习上呢!”教务主任愤怒地拍了拍桌子,“你们说说就上个星期的月考你们考得怎么样?对得起父母吗?”   毕盛淡淡地吐出两句:“我第一,他第二。我是毕盛,他是路泽。”   “就这个成绩还——”教务主任依旧在气头上,听到名字后突然反应过来,“什么?可学籍上路泽是男孩儿呀!”   毕盛帮路泽把假发撩起来,用袖子替他擦了擦汗,看了一眼又开始面露愠色的教务主任:“没错,路泽确实是男生,这次是为了节目特意反串,没想到主任您也没看出来。”   教务主任狐疑地看了路泽一眼,问:“你真是路泽吗?”   路泽立即抬头慌张地答道:“对!我是路泽。”   健气清脆的少年音配上这张已经被汗淋花的脸,教务主任尴尬地表示自己认错了,并由于他们二人成绩优异,从抽屉里找出两根棒棒糖以示慰问,这事儿就不了了之了。   后来的高中同学聚会上,班里又聊到了当年路泽男扮女装跳舞的那段,为了怀旧,大家纷纷找到当年的搭档再现当时的场景,可舞步早在毕业后的几年内被忘得七七八八,同学们只是怂恿着路泽和毕盛二人。   “班长,来一个。班长,来一个……”   “毕盛,来一个。毕盛,来一个……”   盛情难却,路泽也不想拂了大家的兴致,拉起毕盛就在饭店包厢里跳了起来。两人面带微笑,舞步灵动,风采不减当年。要不是坐在路泽身边听见了一句“算了,这是班长的责任”,毕盛也会被路泽怡然自得的表情骗得团团转——差点就以为他是心甘情愿的了。看着路泽人前人后转换极快的两副小面孔,毕盛只觉得自己真是得到了宝,握着路泽的手又紧了紧。   因为严格遵守“开车不喝酒,喝酒不开车”的法律法规,所以路泽和毕盛两人出席酒宴聚会一直都轮流地喝酒,一场只有一个人喝,这回同学聚会,喝酒的也就轮到了毕盛。   毕盛的酒量在哪,路泽一直不清楚,多年的实战只让他觉得毕盛从不会醉。   可这次路泽失策了。   当看到车后座已经入睡的毕盛时,路泽觉得今天诸事皆异,但也只好扶着昏昏沉沉的毕盛上了楼。   路泽把毕盛半推半扶地带进了卧室,刚拉开床头灯就被毕盛一起带上床。两人躺倒在床上,路泽索性一个翻身跨坐在毕盛腰上,开始帮毕盛脱衣服。西装外套、领带、西装长裤、衬衣…… 第5章 第五话说一说练字的辛酸   路泽小学五年级时看了一本冒险类小说——《盗墓笔记》,从此沉迷其中,无法自拔。而路泽最为关注的是书中所提到的主人公的字体——瘦金体,一时兴起,便买来许多本瘦金体字帖撺掇着毕盛一起来练字。   第一天。   “哎,毕盛。你看看,我今天练了十张,你还没我练得多。”   “嗯。”   第二天。   “嚯!我今天比昨天还多练了五张,厉害吧!你怎么还是和昨天一样练这么几张!”   “慢慢来。”   第三天。   “嗯……今天作业有点儿多,就练五张吧!毕盛,你还是照旧?”   “嗯。”   第十一天。   “哎呦,怎么还这么难看啊!算了,以后就规定每天三张吧!毕盛你呢?”   “开始多练三张吧。”   第十七天。   “喂!毕盛,你怎么还在练字,柯南要播了。”   “再等一会儿。”   第二十一天。   “算了,我放弃了。太难练了,你还要继续吗?”   “再多练练吧。”   ……   于是乎,半途而废的路泽同学在升入高中后因字迹潦草而常常考试失分,持之以恒的毕盛同学则以一手独特且美观的瘦金体而被老师广为称赞。   “哎哟,你看看。路泽和毕盛这俩孩子成绩都挺优秀,人也长得俊,怎么字就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呢?”政治老师举着两张答题卡和语文老师调侃着。   深有同感的语文老师连忙点头赞同道:“对对对,毕盛是字如其人,可路泽的字简直是野猪拱烂泥。”   英语老师提出反对意见:“我怎么觉着这俩人的字都还不错呢!他们的英语作文简直是印刷机打出来的,又工整又好。”   “你看看他们的政治答题卡再说吧。”政治老师把手里两张答题卡递给英语老师。   英语老师沉默了半晌,忍不住大笑起来:“哎哟,路泽的字真是一言难尽那!”   因为问问题而来到文实办公室门口的路泽听完屋内老师的对话后,默默驻足了一会儿又反身折回了教室。   “毕盛,我要和你一起练字!”正在看作文素材的毕盛被路泽的大嗓门儿吓了一跳。   不过课间休息时间同学多半在自由活动,故而教室中的人都没有在意。   毕盛不解地看着路泽,怎么问问题回来这么生气?   路泽把书放在同毕盛紧挨着的另一张课桌上,愤愤地坐了下去:“从今天起,我要练字,你教我练瘦金体。好好监督我,不能让我偷懒!”说完,便把头埋在了书桌上。   毕盛看着路泽后脑勺的发旋有所察觉地应了一句:“好。”   路泽和毕盛从小学到高中都是同桌,路泽一开始还觉着奇怪,为什么所有老师安排座位总会把他俩安排在一桌?可时间久了,倒也习惯了,还省去了和不熟悉的人相磨合的时间。或许路泽这辈子也无法想象毕盛主动找老师调座位时,老师的表情有多么不解。   不过自打路泽决定练字以来,同桌的好处才真正被放大到最大。每天自习做作业时,毕盛都会严格监督路泽的练字运用情况,可一开始路泽练出来的字总是别扭得很,说不上难看,也说不上好看。   路泽想到这点,心中苦恼丛生,握着笔在草稿纸上胡乱写了几个字,而字还是别扭得很。突然,一只干净修长的手握住了路泽握笔的右手,调整着路泽握笔的姿势,路泽回首,正好撞上毕盛的目光。   “终于找到原因了,原来是你握笔太斜,导致字写到最后都会歪掉。”毕盛一边一本正经地解释,一边握着路泽的手带着他继续写字。   路泽不知为何觉得有点口干舌燥,任由毕盛带着自己写了几个字。纸上写了四个清瘦的小字——“毕盛最帅”,路泽看后,无语地挣开毕盛的手开始用新的握笔方式写字。   毕盛盯着路泽羞红的耳朵看了一会儿,轻笑一声,又转头继续做习题。   在毕盛的强力监督下,路泽的字练得越来越好,到高三下学期时,路泽一手清隽的瘦金体几乎与毕盛不分上下,老师同学都将路泽的字的飞跃视作奇迹,可只有毕盛知道路泽为了练字付出了多少个日夜的努力与辛苦。   高三毕业前夕,每个班级都准备了一本毕业纪念册。纪念册的第一面专门用来签名,路泽的名字摆在毕盛的后面,活像一对同胞兄弟。纪念册中间是每一个同学的照片和班级合影,路泽想到即将毕业难免伤感,照片一张张翻过,路泽在某一页停留了片刻又继续向后翻。纪念册最后三页是用来留言的,由于版面不够,每个人都只写了一句话。   路泽排在毕盛下一个,他很想知道毕盛写了什么,可当他翻到那页时,毕盛只是官方地写了一句:“祝各位同学前程似锦。”路泽撇撇嘴,心中莫名地失落,想了半天,只是在留言处落下了自己的大名。   多年后校庆重回母校,老师从档案室拿出那本毕业纪念册来回忆往事。路泽和毕盛坐在教室一角静静看着一群早已步入职场甚至结婚生子的女人挤成一团争相翻阅,恍惚间又回到了当年的青葱少年时光。两人相视一笑,眼中感情尽在不言中。   “路泽,没想到你当年这么自恋。”班里的唠叨鬼胡思思一如既往地爱找人聊天。   路泽不明就里,走到纪念册旁。纪念册被翻到留言处,大家正七嘴八舌地议论着当年的留言。   胡思思示意路泽去看自己的留言,原本的路泽两个大字后面又接了一句笔迹相仿的话——“世上最好的路泽”。   胡思思很好奇,为什么路泽在看完纪念册后就突然沉默了?为什么连老师的敬酒也一言不发?可在宴会上任凭她使尽浑身解数,抖出看家的笑料和包袱,路泽仍旧对她爱答不理。   毕盛也发现了这一点,当两个人并肩走在回家的街道上时,毕盛拉住了路泽。路泽低着头看着脚下的影子,后知后觉地停下了脚步毕盛双手捧住路泽的脸颊让他抬起头来,当路泽的眼睛和自己的相对时,毕盛惊讶地发现那双眼里竟氤氲着泪光。   “怎么了?”毕盛眉头微蹙。   “说什么我是世界上最好的路泽,其实你才是世界上最好的毕盛。”路泽一鼓作气地说完这句话后,便抬头吻上了毕盛的唇。   毕盛眼中带笑,心下明了,搂住路泽将这个吻深入。   昏黄的路灯下,两道长长的影子仿佛融为一体;枯黄的路灯旁,寻找火光的飞蛾拼尽全力地扑向灯罩。就算奋不顾身却不合常理又如何?只要他是眼中的光亮便足矣。 第6章 六六六地论生物多样性的丰富   升入高中后,路泽与毕盛进入了新校区,成为了寄宿生。   新小区建在离老城区较远的地方,校园内除了教学楼、宿舍、食堂等建筑外,就是大片被告示栏围起来的半开放式的荒山土坡,故而学校生态还不错,生物多样性之丰富也体现在了随处可见的“毒蛇危险,请勿入内”警示牌以及各种意想不到地出现在你身边的小动物上。   每个班级的男女宿舍分配坚持不视实际情况而定,文理分科后学校对男女宿舍也只是相应地多加了几个,故而理科班的妹子和文科班的汉子几乎一人坐享一间宿舍。从经济生活的角度来看,这是严重的资源分配不公平。   分科后,路泽和毕盛的班级统共八个男生,却分到了七间宿舍,但出于少年喜爱扎堆结伴的原因,男寝的宿舍人数分布为三、三、二,这就意味着足足有四间寝室空出,而同班的女同学们只能恨恨地咬紧被子默默挤在八人间的宿舍。   作为从小到大的竹马,路泽和毕盛自然而然地成为了唯一的两人间宿舍主人。   某个入秋的夜晚,路泽和毕盛回到寝室洗完澡后各自抱着一盆衣服准备洗衣服时,毕盛听见路泽叫了一声,连忙关掉水龙头,转身去查看。   宿舍阳台是洗衣和晾衣的地方,从头顶昏黄的灯光来看,洗衣池中似乎蜷缩着一团东西,暗红色的瓷砖围起的角落里有一团黑黢黢的东西在瑟瑟抖动着,看上去像是一个活物。联想到校内良好的生态环境,毕盛一把将路泽护到身后:“快去拿手电筒来。”   路泽听后趿着拖鞋几步跨到储物柜边一通乱翻,却一时间怎么也找不到手电筒。怎么办?万一是毒蛇怎么办?毕盛会不会有危险?越这样想,路泽手上的动作也就越乱,毫无章法地乱翻中,手电筒恰好滚了出来,重重地砸在路泽□□在外的脚趾上。   顾不得脚尖钻心的疼痛,路泽一把捡起掉在地上的手电筒小跑着递给毕盛。   毕盛此时一手拿着晾衣叉,一手举着手电筒,面色凝重,不怒自威。路泽站在一边,突然觉得毕盛真是仙气十足,真像个伏魔的罗汉。   毕盛“啪”地打开手电筒,一道明亮的光柱瞬间打在那团活物上。路泽见状也将头凑到毕盛的肩后,大喊一声:“呔!妖精,还不速速现身!”那团东西抖动得幅度越来越大,像是收到了极大地惊吓。   毕盛白了装模作样的路泽一眼,把晾衣叉放到一边:“幼稚,那是只刺猬。”没错,圆滚滚的小刺球,可不就是一只刺猬嘛!   路泽一见没什么危险了,立刻换上一副笑嘻嘻的模样:“哎呦,原来是只此为精,我——嘶!”路泽刚向前走了一步又撞上了摆在一旁的凳子腿儿。巧兮,还是那只刚遭受手电筒重击的脚的脚尖。   二次的钻心的疼痛真真叫人难忘,路泽立刻抱脚,倒在了床上,哎哟哎哟地叫唤个不停。   毕盛看那个小短腿儿的刺猬多半是爬不出洗衣池,赶紧坐到床边将不停打滚的路泽给稳住。路泽疼得眼泪汪汪的,一看见毕盛就没好气地说:“都是因为你!要啥手电筒啊?要啥自行车啊?”毕盛没多理他,一把握住路泽抱住的那只脚,细心地检查了起来。   嗯,只是红肿,骨头没问题。毕盛立刻放下路泽的脚,风一般地冲出了寝室,留下路泽一个人在床上莫名其妙。不多时,毕盛又风一般地闯进了寝室,手中还拿着一瓶冰水。看样子,毕盛是从学校商店打了个来回,学校商店离宿舍楼比较远,再加上暑意未消,毕盛的身上起了一层薄汗。   不等路泽反应过来,毕盛扯了一条薄毛巾裹着冰水就握住了路泽的那只脚,红肿的脚趾碰上透心凉的毛巾,舒服到路泽情不自禁地长呼了一口气。过了一会儿,毕盛把毛巾换下,又换成了热毛巾继续为路泽敷脚。   敷完后,毕盛把毛巾撤下,路泽嫌脚痒去抓,结果还没碰到脚趾就被毕盛一把抓住:“别揉,可能会皮下出血,先忍忍。”说完,门外就传来了宿管熄灯的哨声,原来不知不觉已经这么晚了。   毕盛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路泽,走到洗衣池边把他的那一盆衣服和自己的摆到了一起,避开了那只还在发抖的刺猬,关上了灯。   路泽有夜盲症,此刻完全看不见毕盛,只听到阳台那头传来毕盛的声音:“你先睡吧,我帮你洗。”随后,就是一阵细细的流水声,路泽想起方才毕盛的手在自己脚上的感觉,脑子突然晕晕的,闷闷地说了一句:“那谢了,真够义气。”说完,便大被蒙过头和另一头的刺猬一样蜷成了一团,在胡思乱想中渐渐睡去。   作者有话要说:   可以关注我的weibo@Kiraffey 第7章 六六六地论生物多样性的丰富   关于那只不速之客小刺猬的故事很快就结束了,在宿舍里不过待了一个多星期,就已经在路泽和毕盛的日常投喂下胖得犹如一只猪崽。路泽很好奇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贴膘的小家伙是怎样躲过每天的宿管阿姨的检查的,可不等他查明真相,小刺猬就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某日回宿舍找了三遍都没有发现刺猬的路泽一边愤愤地刷着衣服,一边怨妇似的说道:“哼!小没良心的,骗吃骗喝够了就回去冬眠。还害得我去问了宿管,差点被宿管发现。”   毕盛背对着路泽在另一个洗衣池里搓着衬衫,回想起前半个小时路泽急得手舞足蹈、面色通红地与宿管阿姨委婉讨论学校生态的模样,一不留神就被水龙头的水花溅湿了上衣。算了,反正也是睡衣,大不了今晚不穿了,这么想着,毕盛冲了冲手手就把睡衣衬衫一把脱下又随意地抛在了板凳上。   路泽一个人发着牢骚,突然发现毕盛完全没有接话的打算,有些烦躁,转头正好看见毕盛脱睡上衣,看着毕盛挺拔略瘦的背影,路泽漏出了一个自以为邪魅狷狂的笑容。   入秋已经有些时日了,尤其是这几天接连下了几场雨,一场秋雨一场寒,南方的气温是成梯度下降的,虽然有时候会莫名其妙的燥热一阵,但水可是实打实的冷。   路泽开大水龙头用力地冲了冲,立刻带着满手的水珠走向背对着自己的毕盛。嗯,听说毕盛有胸肌,可他总是像个良家妇女一样,哪怕是打篮球汗湿了衣服也不脱掉,看来这回可以好好的摸个够了。这么想着,路泽已经把手伸到了毕盛的腰间,慢慢地往上移,往上移。一想到就要摸毕盛了,真是有点小羞耻呢,路泽有些不好意思的闭上了眼睛。   “啪——”的一声,路泽的手终于摸上了毕盛的皮肤。可是这手感有点奇怪啊,怎么没摸到那两点人人都有的东西呢?难道毕盛是畸形!路泽倏地睁开眼,整个人顿时呆若木鸡。为什么摸不到呢?因为路泽摸得根本就是背啊!   毕盛早就发觉路泽的动作,转过了身,而此时路泽以一种奇怪的姿势搂着毕盛。路泽的脸贴着毕盛的胸口,感受着毕盛的呼吸。嗯,心跳变快了,毕盛一定生气了,路泽心里突然有些愧疚。   “诶,班长,你们这儿还有洗衣液——”隔壁0316的王浩然突然推门而入,然后被眼前的两人诡异的姿势惊得说不出话来。路泽迅速反应过来,立马从毕盛身上弹开,火速地倒了一小瓶洗衣液递给王浩然并一边推着他解释。   王浩然手里端着小瓶装的洗衣液,慢慢地往自己宿舍走去。虽然在路班长的解释下一切都只是个乌龙,可为什么自己好像看见从不害羞的毕盛耳朵红了?一定是冻的,一定是冻的……王浩然一边碎碎念,一边走回了宿舍。 第8章 六六六地论生物多样性的丰富   如果真要论起新校区内最为受宠的,当然逃不过各种花色各种大小的野猫了。说是野猫,可它们却总是以一校之主的姿态任意出入食堂、教室乃至学生宿舍,还能在心情甚好时安静躺下凭你抚摸;说是家猫,它们可不会好好找猫砂上厕所或是认真吃饭,当然也不会人为地抑制住隔三差五在宿舍楼下深夜发情的惨叫。   总而言之,这些校区内的野猫不是你主子,但胜似你主子。   对于以上这一点,路泽是深有体会的。新校区内有一只黑灰条纹相间的猫,用一个词来形容它,就是“无法无天”。几乎没有哪一栋一楼的学生宿舍是它没有去过的,没有哪一间教室会因为老师正在上课就可以阻止它闯入的,就连高三年级动员大会上党书记付委员的搪瓷杯里的茶都被它亲口品尝过。   很不巧,路泽和毕盛来学校的第一天就和它杠上了。高一初入新校区时,因为宿舍搬迁太过拥挤,这俩人决定索性头一个星期直接回家住宿。第一天的军训让路泽和毕盛都有些吃不消,在熬过昏昏欲睡的晚自习后,两人拖着疲惫的身躯向校门走去。   路泽是夜盲,可什么时候开始的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第一天夜归,路泽和毕盛勾肩搭背地打着手电筒走着,突然光亮处窜过一个黑影。路泽早已习惯了黑夜里的各种突发状况,毕盛也是一脸的“无所畏惧”,两人不为所动地继续走着。   那个黑影直接停在了路泽的脚边,甚至开始用力地蹭着路泽的运动裤脚,手电筒的光打过去,映入眼帘的赫然是一只猫。强光让它的瞳孔变了变焦,看上去十分不善,恶狠狠地盯着路泽。   路泽玩心大起,把手电筒的光源调弱,照向野猫的屁股。野猫的屁股估计还没有清理干净,沾着一些干结的便便。   “嘿,兄弟,你的屁股上有屎。”路泽一脸兴奋,像个神经病一样开始和野猫讲话。   经过路泽和毕盛二人的其他走读生一脸无语,当做没有看到似的径直路过。毕盛则是十分的无可奈何,他也早就习惯了路泽偶尔神神经经的性格,不过,还挺可爱的。毕盛的脑中闪过“可爱”这个词时,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看向路泽的眼神变得有些奇怪。不过路泽夜里视线不好,更何况他现在忙着逗猫,完全没注意到这个被自己冷落在一边的竹马气场突变。   “嘿!兄弟,你的屁股上有屎。”路泽也不管野猫听不听得懂,一直用手电筒照着它那毛茸茸却并不干净的屁股。   野猫白了路泽一眼,扭头就走,可路泽毫不退让,一直跟着野猫,用手电筒照着它那一扭一扭的屁股。野猫见路泽穷追不舍,打了个弯面对着路泽,眼中闪着萤萤的绿光,尾巴高高竖起。   毕盛一把将路泽拦在身后,居高临下地瞥了野猫一眼,野猫像是斗败了一般垂下尾巴飞快地窜进了花圃里。毕盛一转头就对上路泽故意用手电的光从下往上照出的鬼脸,然后握住路泽的手将其关闭。   路泽的眼前倏地一黑,随后他感觉到毕盛的额头贴上了自己的,不禁有些慌张。一双大眼睛四处乱转,不知道看向哪里,也看不清楚。   “无不无聊。”毕盛看着那双即使在黑夜里仍旧发光的眼睛问,耳朵有些发烫。   路泽一脸便秘,推开毕盛,重新打开手电筒:“我这叫有生活情趣,你在这一点上可永远比不上我!”一边说,一边小跑着跑向校门。好奇怪,自己刚刚居然有点头晕,该不会是中暑了吧!   毕盛快步追上眼前的那团光亮,像是忘却了身上的疲惫。   花圃里一双晶莹的猫眼远远地盯着两人,猫生逢敌啊! 第9章 六六六地论生物多样性的丰富   自打路泽和那只猫老大结下梁子,毕盛的午餐就吃得很不安稳。学校食堂的餐桌是四人位的,一边两个座位,不过有些独来独往或者坐不满四人位的餐桌也一般没有人会主动去拼桌,但是,这并不发生在路泽和毕盛的餐桌上。   军训期间,路泽和毕盛都累得吃不下饭,所以往往是提前买好面包等到中午再吃。军训结束后的第一天,路泽整个人神清气爽,一到饭点就兴冲冲地往食堂狂奔。从小学到初中都是走读,说实话,这是路泽第一次吃食堂的饭,想想就很新奇!   毕盛没想到路泽对第一次在食堂吃饭有这么大的兴趣,中午放学一转头,同桌的人就消失不见了。等毕盛到食堂打完饭菜后,端着碗在人头攒动的食堂里一眼就看见了坐在众人间的路泽,很奇妙的感觉,当你想着一个人的时候,能从万人中轻易的找到他。   路泽远远地看见了毕盛,兴奋地招起了手,毕盛看着他咋咋呼呼的样子,心情格外的好。   毕盛刚一坐下,一位不速之客也上了餐桌。没错,就是那只猫老大。猫老大灵巧地一跃,轻轻松松跳上了餐桌,在两人的碗间来回穿梭,好似闲庭信步。   路泽一脸嫌弃地挥手驱赶它,未果,只好把碗拉近自己,埋头吃饭。刚吃下第一口,一个毛溜溜的东西贴上了自己的额头,路泽惊恐万分地发现这只猫居然直接探头和自己吃了同一碗饭!   路泽飞快地把头移开,用力地拍了一下餐桌,猫的头也从饭碗里抬起,一人一猫,大眼瞪小眼。不得不说,除去猫老大桀骜不驯的性子,它长得确实不错,更何况路泽也很难想象有什么猫会长得臭。两分钟后,路泽认输,把碗推给了脸上已经粘上汤汁的猫。   啊!我美好的第一次食堂午餐!路泽沮丧极了,低头把玩着手中的饭卡。   “吃吧!我吃饱了。”毕盛把自己的碗推向路泽。   “你这才吃几口啊!算我倒霉,你还是自己吃吧。”路泽看了看眼前满满当当的饭碗,又把它推给毕盛。   毕盛装作不在意地靠上塑料椅背:“食堂果然难吃,你吃吧,我没胃口,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口味独特。”   路泽果然是个抖M,听完毕盛的毒舌后,端起饭碗就大口地扒饭。猫老大和路泽,对坐而食,出奇地和谐。   路泽发现毕盛碗里的鸡腿居然比自己多一份,心里稍稍不平衡了一下,一边腹诽着打饭大妈的偏心,一边更加努力地往嘴里塞肉。哪来的偏心大妈会给只有一份的鸡腿多打一份,不过是毕盛早就打好两份特意留给路泽的。   毕盛看着吃得正欢的两只,喃喃道:“两只猫。”   路泽塞得腮帮子鼓鼓的抬头问他:“什么?”   “没什么。”毕盛情不自禁地戳了戳路泽的脸,然后如他所想,脸红的路泽迅速埋头吃饭,像只受惊的小猫。嗯,学校的生物多样性真好,已经有一只小猫住进了自己的心里,在里面打滚,翻腾,留下霸道的气息。   埋头在路泽碗里的猫老大突然一个哆嗦,看了全神贯注凝视路泽的毕盛一眼,转过身用屁股对着他。喵,痴汉! 第10章 七让我想起你是我的小幸运   文理分科的时间定在高一下学期,故而高一的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元旦晚会,也就理所当然地成为了相处不过五个月的同学们的散伙会。   路泽和毕盛就读的中学分为高中部和初中部,他们也都是从一而终地从初中部一路升上高中部,作为一所百年学府,各班承办的元旦晚会是学校的优良传统。不过,只有初二到高三年级的学生才能举办元旦庆祝,为此,每一届的初一新生都会为此愤愤不平。   但是,路泽有一个众人羡慕的谈资,那就是——“我们可是唯一一个从初中到高中都参加过元旦晚会的人”。每每说出这句话,路泽都会嘚瑟地架着毕盛的肩膀寻找同盟见证者。   说起初一的那场元旦晚会,毕盛也真是印象深刻。多亏遇上了一位与众不同又通情达理的班主任——老罗,13班的班主任老罗坚信一晚的放纵绝不会对学习造成不良影响,只有劳逸结合才能品学兼优。   那一天的元旦晚会虽然只是一群人简单地围在一起吃着自己带来的零食看完了一整部的《落叶归根》,但在校领导三番两次的视察以及来往楼道口的各班同学的羡慕嫉妒恨的各色目光中,每一位13班的成员都获得了身心的满足。   那夜的元旦晚会早早结束,几个下午放学买了泡沫彩带的同学肆意地用光铝罐里的喷剂后,一个个地将空罐子从教室的防盗窗扔出去。很不巧,路泽和毕盛正好坐在窗边,路泽余兴未消地面对着窗外黑洞洞的一片手舞足蹈,毕盛则像个管家婆似的低头收拾着两个人的书包。   “当——当——当——”连响三次,不过既不是撞到不锈钢防盗窗的声音,也不是黄兴连开三枪,揭开了黄花岗起义的序幕。路泽大喊一声:“谁!谁砸我!瞎了眼吗!”毕盛正好收拾完书包,看见路泽右手捂住后脑勺地怒指“千夫”的样子,脚下几个用完的彩带罐还在打着转转。   “当——”毕盛伸手挡住了又一个飞来的铝罐,手被砸得有点发麻。   路泽看着毕盛突然挡在眼前的手,忍了好几分钟的眼泪还是流了下来:“毕盛,呜呜呜……我感觉我的头在流血,完了,我要死了,我会不会失忆……会不会像妈妈看的电视剧里的女主角一样被查出白血病啊……”毕盛看了看路泽刚才捂着的后脑勺,确实破了一点点皮,不过也并不像路泽说的在流血。不过,路泽居然在自说自话中破涕为笑,也真是让毕盛没有想到,变脸这么快,还真是小孩子。   回家路上,路泽以脑震荡为由死活不肯自己走路,愣是让毕盛背着他一路走回了家。   毕盛还记得那晚回家的路上,路泽看见自己为他挡罐子的手流血的时候说的那句话——“你一定要好好的活着,我一定要看到你比我早死!我才甘心!”,虽然明明知道这是路泽和路妈一起看的韩剧《蓝色生死恋》里的台词,但在那个天气渐冷的夜晚确实像是一团温暖万分火光,时至今日都在耳边跳动着。   高一的元旦散伙会上,大家一起看了一部台湾的青春校园爱情电影,班上一群少男少女被感动地热泪盈眶。尤其是最后男女主重逢时背景音乐响起,那句“原来你是我最想留住的幸运”也让从头调侃到结尾的路泽也不禁感慨:“这首歌可真好听,太给结尾加分了。”   路泽头也不偏地问同桌的毕盛:“诶,这首歌叫什么来着?”   毕盛回答:“你是我的,小幸运。”   路泽没听清,把头凑到毕盛头边:“背景音乐太响,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毕盛贴着路泽的耳朵,缓缓的说:“小幸运。”   天气渐冷,路泽的耳朵也在冰冷的空气里变得冰凉,毕盛嘴里呼出来的热气让他痒得缩紧了脖子。   毕盛看着专心看结尾的路泽,再次喃喃道:“你就是我的小幸运。” 第11章 八一八路泽的夜盲症   路泽有夜盲这件事,是班里人尽皆知的。只是什么时候开始有这种毛病倒是连他自己也不清楚,小时候还好,只是入了中学以来有了越发严重的倾向。尤其是入了高中后,夜间没有路灯简直就像是个瞎子。   高中的新校区离主城区较远,有很多同学都戏称其为“城乡结合部”。在“城乡结合部”上学最显著的特色就是每逢大雨雷电天,学校都有超过百分之八十几率断电。   高二入夏的一个周二,赖于某某台风的功劳,最为难捱的英语晚自习在老师刚发下试卷没多久听听力的时刻戛然而止。整个教室瞬间陷入一片黑暗,众人忍不住爆发出一声欢呼。   路泽手里握着水性笔,四肢僵硬,面对突如其来断电有些懵逼,一时不知道是该继续写选项还是放下笔来。   教室里的人很快就适应了眼前的漆黑,仅靠着校外公路传来的灯光也能看得比较清楚,只有路泽一个人还在小心翼翼地收拾着文具。   毕盛右手撑着脸静静看着路泽,路泽在黑暗中懵懵懂懂又有些不知所措的模样格外可爱,窗外惨淡的路灯余光似乎也能从他的眼睛里折射出明亮的光彩。   等了将近半个小时还是没有来电,英语老师和班主任以及校长联系了之后,只好无奈地宣布提前放学。又是一阵欢呼,然后就是从四面八方传来的收拾书包的声音。   路泽的行动格外缓慢,收拾到一半已经有些动作快的冲出了教室,听着楼道里传来的鼎沸人声,路泽索性放弃了收拾,下意识地去摸身边毕盛的手。   毕盛瞧见了,立刻握住路泽在自己桌上茫然乱摸的右手,轻轻捏了捏,示意他放心。路泽感受着手中熟悉的触感,心里也安定许多:“算了,我们直接走吧。”   毕盛也放下了手中的试卷,直接拉着路泽出了教室。   楼道里人头攒动,嬉笑打闹声不绝于耳,但在路泽的眼里却只是黑乎乎的一片。前方的人聊天堵路,后面的人推搡催促,路泽不知是被谁用力推了一下,脚下不稳,几乎摔倒。   毕盛眼疾手快,在路泽摇摇晃晃的时候在他腰上一带,把人牢牢搂在怀里。前方突然有人传来惊呼,似乎是有人摔倒了,原本拖拖拉拉的下楼梯队伍也暂时平静了下来。没有人催促下楼,也没有人逆行上楼,路泽和毕盛被卡在半路。   路泽的后背紧紧贴在楼道的瓷砖上,毕盛用手撑在撑在他的两侧,尽力护着。要是在青天白日里,这俩人现在的姿势准会引来一群人的围观,这就是活生生的壁咚啊!可惜现在大家都在湿热的夏夜里各顾各的,没有人去顾及角落里的二人。   毕盛面对面地看着张慌无措地睁大双眼的路泽,心里涌上一股躁动。路泽耳边没了毕盛的声音,突然紧张了起来:“毕盛!你在哪?”路泽不敢乱动,只好小幅度地胡乱转动着眼睛。   太可爱了!毕盛在心里感叹一声,终于还是忍不住,低头吻住了路泽的嘴唇。蜻蜓点水,在路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便迅速退去。   路泽大脑立刻宕机,但在看不清的情况下,人的其它感官都变得特别敏锐。路泽不知为何,总觉得刚才偷偷亲自己的人是毕盛。   路泽小心地开口:“毕盛?”   毕盛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在。”   两人陷入了一种尴尬的沉默。   没过多久,楼道口传来老师疏散人群的声音和手电筒的亮光,楼道内的人群也开始渐渐向出口移动。毕盛牵着路泽的手,一步一步地带着他向宿舍走去。   一到宽阔的校内马路上,原先拥挤的人群迅速散开,只有毕盛拖着夜盲的路泽龟速前进。   路上的行人渐渐稀少,路泽问毕盛:“还有多远?”   毕盛回头看着路泽,握紧了他的手:“多远我都牵着你。” 第12章 八一八路泽的夜盲症   入了高中以来,大部分的同学都是寄宿生,只有少数离新校区近的的才是走读生。故而,在这个与家人分别时间较长的校区里,每个班级都留下了集体过生日的“传统”。   路泽的生日在八月,正好撞上了新班级体的第一场集体庆生,而且就在庆生的第二天。班长一个一个的报出本月过生日的同学名字,被念到名字的同学一个个尴尬地上了讲台。念到自己的名字时,路泽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连忙推脱说是自己的生日写错了,打了个哈哈也就混了过去。   第一次就是第一次,整场集体庆生就像军训没打报告的文艺表演,讲台上的人尴尬,讲台下的人看笑话。最后,过生日的人就在一段尴尬的freestyle后下了台。   最后点蜡烛时,班长关了教室里的灯,过生日的人要许下自己的愿望。   晚自习的教室分外安静,怕是打扰到许愿者的心愿。   毕盛问路泽:“今年你想要什么?”   路泽白了毕盛一眼:“那还用问,数十年如一日,我想要天仙(刘亦菲)的吻。”说完,就闭上了眼睛。   讲台上的蜡烛被吹灭,不过一刹那的黑暗,毕盛的唇已经和路泽的在萍水相逢后分离。   路泽有些发懵,刚才蜡烛熄灭的一瞬间,自己好像真的得到了天仙的吻。路泽瞥了一眼同桌的毕盛,毕盛则是一脸无辜地看着他。   看来是错觉,路泽长舒一口气。路泽心里甚至还有些小雀跃:一定是天仙听到了自己的心声,隔空为我送来飞吻!   毕盛透过路泽的脸仿佛已经看穿了他内心的YY,这么多年了,自己最佩服他的也就是这一点。   当初路泽发现自己夜盲时,还是在小学的时候。那个时候的路泽可没有现在脑子这么灵光,当时两家父母带孩子一起出去夜间散步时,路泽突然站在原地哇哇大哭,反复嚷嚷着自己的眼睛瞎掉了。也正是这一场大哭,让路泽的夜盲生涯和毕盛的 “光影年华”拉开了序幕。   得知路泽是夜盲后,毕路两家父母可是想尽了一切办法来让他在夜间看清路。   路爸路妈:“泽泽,随身携带这些东西哦。”于是,路泽每次夜间出行都背着一个挂满发光小彩球的炫酷书包,不仅照亮自己的路,还要防止被不小心的行人撞倒。   毕父毕母:“阿盛,你是哥哥,你要多照应着泽泽。”于是,毕盛极不情愿的穿上了特制的发光小外套,手上箍着护眼灯陪着路泽出门。   毕盛还记得那天夜间外出,路泽追着自己喊“天仙姐姐”的傻气模样,要多可爱就有多可爱,可爱到原本所有的不情愿都化为了心甘情愿。   毕盛看着已经从YY中脱身的路泽,看着他认认真真地计算函数。白炽灯的灯光刚好,吧路泽的面容衬托得干净无比。   路泽察觉到了毕盛的目光,侧过头来凶巴巴地低吼了一句:“看我干吗?”   毕盛挑了挑眉:“我在想天仙。”   路泽在草稿纸上画了一个大大的叉,写道:“想都不要想,天仙是我的!”   毕盛结果草稿纸,回复:“好吧,天仙是你的。”为了你,我还是做你的天仙吧。 第13章 九是一道疤   疤,是一层附着在柔软皮肤表面的结痂。大多数人的身上都有或多或少的疤痕,有一小部分人是瘢痕体质,小擦小碰都会留下难以消除的痕迹。当然,路泽属于大多数人的范畴,而且还是不易留疤痕的体质。   可是在路泽的左脚脚后跟有一块小指指节那么大的增生性疤痕,落在干净的脚上实在是个美中不足。   说起这道疤,那就不得不追溯到路泽和毕盛五岁那年的暑假。   那是个阳光明媚,微风和煦,总之是个适合钓螃蟹的好天气。路泽想钓螃蟹很久了,路妈终于答应,叫上毕母和隔壁楼的大宝妈妈带上自家的孩子一起去郊外田里钓螃蟹。   三位妈妈,带着三个小毛孩,骑着三辆自行车,有说有笑地向环路外还未开发的农田里骑去。路泽和大宝这个年纪的孩子淘气得简直就是混世大魔王,俩人坐在并驾齐驱的自行车后座上打打闹闹。毕盛倒是老成得很,一脸不爽地看着完全没有顾及到自己的路泽。   事实证明,骑车千万不要瞎折腾。路妈和大宝妈妈的自行车在难以控制平衡的情况下撞在了一起,路泽的左脚就“光荣“”地卷进了自行车后车轮里。   路泽的脚卡在车轮里,白嫩的脚丫呼呼地往外冒血,一屁股坐在地上的大宝吓得哇哇大哭,三个妈妈也被惊得不知如何是好。   毕盛沉着冷静惯了,见此情景也迅速从自行车后座跳下来,蹲在路泽的身边。   “妈妈,快打120。”毕盛少见地焦急让妈妈们都回过神来。   毕盛心疼地摸一摸完全不明白状况的路泽的头,小心翼翼地用自己最大的力气,把路泽卡得不深的小脚从车轮里拔了出来。   感觉到痛的路泽终于哭了起来,毕盛轻轻托着路泽的小腿,在伤口上呼气:“呼呼,不痛不痛。”   路泽呆呆地看着给自己小脚呼气的毕盛,一时忘记了哭泣。   所幸附近有一家毕母相熟的诊所,一个电话拨过去,没多会儿就来人把路泽和路妈给带到诊所里去了。   毕盛也想跟过去,可是路泽远远地对他挥手:“阿盛,要钓很多螃蟹给我哦!”   下午,路泽在家躺在沙发上看动画片。毕盛抱着一缸螃蟹,提着一碗冰激凌来了。   “哇,好大的螃蟹。”路泽指着鱼缸里不过杏仁大小的螃蟹惊喜万分。   “阿盛,你好厉害,钓了这么多只。”毕盛看了眼鱼缸里的四只半死不活的小螃蟹,淡定地打开冰激凌的盖子。   铲一口,路泽张嘴吃一口:“嗯,要是我去了一定可以钓更多。所以,我才是最厉害的。”   “对,你是最厉害的。”毕盛手里的冰激凌一口没落,全部进了路泽的小肚子里。   这件事太过久远,以至于路泽完全忘记了脚上的肉疤是怎么来的。每当有人好奇地问起,他总会一脸骄傲地信口胡诌:“这可不是一般的疤,是我当年英雄救美的功勋,厉害吧!”   来者一脸不信,求证静静地坐在一边看着路泽装逼的毕盛。   毕盛总会拍拍路泽的头,答道:“嗯,他最厉害。” 第14章 九是一道疤   毕盛的右手手肘有一道三厘米左右的细长的肉色浅疤,是缝针留下的痕迹。这道疤并不深,毕母也曾多次想要带毕盛去做个小手术祛疤,可毕盛总是摆摆手表示无须在意,男孩子有疤很正常。毕母见他态度坚定,也就随他去了。   可是怎么能对这道疤不在意呢?每当毕盛摸到手肘的那条略有不平的疤痕,总是会想起路泽。   毕父是国球乒乓队的球迷,故而在毕父的耳濡目染下,毕盛从小就开始练乒乓球。所幸,毕盛特别争气,在乒乓球上天赋异禀,从小到大,从学校赛区到省级大赛,一路过关斩将,风光无二。   高一下学期初省里举办友谊赛,毕盛代表学校参加。比赛那天,恰逢周六,全班同学决定自发组成助威团前往观战。   文艺委员在班里召集想去的同学报名,全班的名字都列在名单上,独独缺了路泽。   文艺委员况真真是毕盛的迷妹,没想到竟然会有人不去看毕盛的比赛:“路泽,你怎么不去看比赛!”   况真真的声音很大,整个教室都听得见。毕盛显然也听见了,有些期待地坐在位置上抬头看着半站半倚在课桌边的路泽,看样子是想听听他的回答。   路泽不以为然地耸耸肩:“不去了,反正都是毕盛赢。难得有一天假,我还不得还不在家补补觉?”从小到大,毕盛的哪场比赛没看过,反正他还是会赢的,路泽坚信这一点。   毕盛若无其事地垂头继续做习题,全班同学的兴致被路泽的话打压了一会儿就把他给抛在脑后,讨论起了周六的助威准备。   路泽看着毕盛的侧脸,好像自己刚刚在他的眼里看到了失落?但很快路泽就摇摇头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不可能,不可能,他可是战无不胜的毕盛啊!   比赛那天,毕盛作为选手先一步出发,上车前他在身后等下一批车的同学里扫视一番,没有路泽。   估计还在床上睡懒觉吧。这么想着,毕盛头也不回地上了车。   文艺委员况真真看着毕盛进车的背影,莫名觉得他有一种落败的颓然感。   毕盛的车开出去没多久,路泽急匆匆地冲进了人群里:“等会儿等会儿,我也要上车。”   班上的几个同学调笑了几句,路泽还是挤上了开往赛场的公车。   开赛前,赛场里有些吵吵嚷嚷的。毕盛坐在赛场边的选手区安静地擦着球拍,突然感应到了些什么,把目光投向左侧的观众席,正好对上路泽的。   路泽明显是刚睡醒没多久,整个人迷迷糊糊地被安排到第一排的位置坐下。   看来路泽是还没补好觉,那自己要速战速决了。毕盛扬起笑容,轻松地转了转手里的球拍。   整场比赛,只能用两个词形容,一是“速战速决”,毕盛以凌厉的球技迅速直逼赛点;二是“出人意料”,毕盛刚赢下比赛,对面的某二中选手就恼羞成怒的把球拍甩向了毕盛,毕盛下意识地用手一挡,手肘就被划开了一道不深不浅的口子。   路泽当场发飙,直接从座位上站起,跨过隔离牌,火急火燎地跑到毕盛的身边。   “怎么样?没事吧?痛不痛?”路泽抬起毕盛流血的手肘连发三问。   毕盛其实想说“不痛”,但说出口的却是:“痛,而且还很麻,好像伤到骨头了。”   这可是毕盛第一次说“痛”,以他平常令人发指的忍耐力来说,这次想必是非常的痛了。   路泽哪里能忍,就算是毕盛忍得,自己也不能忍!路泽在这一天刷新了全班的印象,谁能想到,堂堂班长大人竟然能融会贯通那么多的不堪入耳的词汇。   对面的中二选手被骂得发懵,毕盛倒是觉得眼前的路泽真是个可爱又迷人的“反派角色”。   骂完人后,路泽虽然还有些意犹未尽,但受伤的毕盛更为重要。   路泽小心地抬起毕盛的手臂,在他的伤口处轻轻地呼气:“呼呼,这样就不痛了,呼呼……”   一切都是那么的相似,这是他们从小到大的见证。毕盛用左手拍拍路泽有些凌乱的头发,满眼温柔:“不痛了,你呼一呼就不痛了。” 第15章 十全十美的证件照   自从入了高中以来,有太多的证件、活动和档案都需要证件照。可总是照片到用时方很少也不是个办法,高一下学期路泽就撺掇着毕盛和自己一起去照证件照,准备一次性印上个它五十张。   找了个周六,俩人一起去照相馆照相。这是个离家很近的小馆子,别看只有一个中年摄影师,但技术真是好的没话说,而且人也很和善,价格还公道,故而附近的住户大多喜欢来这儿照相。   因为只有一个摄影师,所以只能路泽和毕盛一个一个地照。   路泽先照,毕盛排在后面。   背景是经典款的大红布,路泽为了照得好看些,特意穿了不久前新买的白衬衫,在相机前一坐,镜头里就出现了一个阳光干净的好少年。   可是路泽有个毛病,平常随手拍的日常照都还不错,一到正儿八经的照相馆里就紧张。   “诶,小伙子你别总摆弄你的头发了,就这样的挺好。”摄影师大叔冲不停用手“微调”刘海的路泽喊道。   路泽立马放下手,双腿并拢坐得工工整整,一脸严肃,眼睛紧张地眨个不停。   毕盛站在摄影师这边,看着屏幕里的路泽发话:“路泽,这只是个证件照,不是遗照。”   摄影师跟腔道:“对呀,长这么好看就要笑一笑嘛。”   路泽还是紧张万分,完全听不进相机那边人的话。一连照了好几张,效果都不好。摄影师也是拿他没辙,说:“要不就在这几张里面挑一张最好的算了。”   毕盛说:“等一下,先拍我的吧。”   毕盛的拍摄倒是进行得挺顺利,上相度百分百,笑得月白风清,好看得紧。连摄影师大叔也不得不赞叹,这后生真是长得越来越好了。   路泽看着屏幕里的毕盛照片,心里实在是不服气:哼,照得也就是一般般嘛!   毕盛照完后又拉着路泽一起坐到了红布前,路泽则是一头雾水地看着他。   毕盛说:“我们好久都没有合照过了,干脆这一次一起照吧。”说完,用手亲昵地拍了拍路泽的头。   说来奇怪,有毕盛在身边,路泽明显放松多了。俩人和和气气地拍了一张双人合影,背景是红色的,两个长得好看的年轻人并肩坐在一起,整张照片都散发着一种微妙的感觉。   摄影师大叔怎么看怎么觉得这张照片像结婚登记照,这个想法在脑海一闪而过,大叔惊恐万分:一定是最近被前台收费的小丽给带坏了,下次叫她也不要再看那些乱七八糟的讲什么男男恋爱的小说漫画了。   有了和毕盛合影的良好开端,路泽的单人证件照也拍得顺利多了。   路泽本该看着镜头,眼神却不由自主地飘向站在摄影师身边的毕盛。   毕盛抬眼看着路泽,两人视线相撞,双双露出会心的微笑。   闪光灯一亮,路泽的笑容便定格在了屏幕里,阳光帅气,是少年该有的模样。   取照片的时间定在下周六,路泽瘫在家里不想动,毕盛只好自己去取。   路泽的这张证件照是有史以来照得最好看的,所有看过的人都会情不自禁的夸上一句“好看”,路泽总是骄傲的扬起头接受,在毕盛的眼里就像是一只可爱小狮子。   后来的某天,路泽上课打盹错过了老师的笔记,课后向毕盛借笔记copy。   “诶,这里怎么有一个相片袋。”路泽在毕盛的笔记里发现了一个薄薄的相片袋,透光可以看见里面有一张两寸的照片。   路泽确认了毕盛课间去跑步了不在原位后,偷偷把照片取出来。   路泽第一眼看到的是背面,相片的背面写了一行小字“我喜欢的人”。路泽觉得心里有些酸酸的:“毕盛也有喜欢的人了,我倒要看看是谁!”   照片翻过来,眉清目秀的白衬衣少年,是路泽自己。   “怎么了?”毕盛从门外走回座位。   “没……没什么。”路泽手忙脚乱的把照片夹回书页里,耳根子红得可疑。   发生了什么一目了然,毕盛站在路泽的面前,用带水的手碰了碰路泽的耳垂:“真可爱。”   凉水没有让路泽的冷静,反倒激得路泽的脸上渲染出大片的红,真是越看越可爱。   “看什么看!还不快做作业,小心下次考不过我!”路泽迅速抽出一本习题压在毕盛的笔记上,低头装模作样的奋笔疾书起来。   看来是发现了啊,炸毛的小狮子真可爱。毕盛拍了拍路泽的头,满意地看着那越来越红的小耳朵露出一个温柔的笑。   你的每时每刻我都想陪伴,你的每张照片我都要珍藏。 第16章 (十一)加减得出的最好的决定   在学生生涯里,文理分科算是一道重要的选择,关乎着高考后的专业乃至工作的选择。   文理正式分科的前一周,老师发放了文理分科试填样表,让大家好好考虑文理科目的选择。   “文理分科算是高考前的最重要的抉择了,你们一定要按照自己的实际情况好好考虑。”班主任站在讲台上严肃万分地说。   路泽看着手里的样表,不到巴掌大,却要承担那么大的抉择。   路泽的各个科目一直极好,只是物理成绩在入了高中一个学期后就逐渐下滑,而且自己也对写作颇感兴趣,选文科对自己来说是最好也最合适的选择。   反观毕盛,不得不称他为全才,文理科目都很好,按未来的就业形式来看,选理才是上上策。   一想到将来就要和毕盛不在一起上课,路泽有些烦躁,有些苦恼地揉着头发。   毕盛伸手把路泽抓乱的头发拨回原位:“你怎么了?”   路泽把下巴靠在桌上,侧着眼睛看着毕盛,一脸哀怨:“怎么,你是要选理科吧,我选文科,那咱俩以后可没得比了啊。”   毕盛看着桌上的样表陷入了沉思,没有回答。   文理分科正式填表上交的那天,路泽和毕盛都被班主任给叫到了办公室里谈话。   “路泽,虽然你的物理有点弱,但以你的实力,完全可以在分科以后补起来。现在文科生和理科生的就业你也是知道的,你还是再考虑考虑吧。”老班说完,把路泽的填报表格推了过来。   路泽的手背在身后,此时十根手指紧紧地纠缠在一起,看上去十分纠结。   路泽低着头,没有接过老班退回的填报表。   毕盛站在路泽的身后,伸手握住了路泽的右手,让那扭曲的指节得以放松下来。老班坐在办公桌旁,完全看不清路泽身后的情况,只是看得出路泽很犹豫。   老班把目光又投向路泽身后的毕盛:“你先好好想想。毕盛,路泽报文科也算情有可原,你怎么也写了文科?是不是填错了?”   路泽惊讶地回过头看着毕盛,毕盛回以一个让他放心的微笑,路泽突然心里就有了答案。   毕盛的手还是和路泽的紧紧相握:“没错,这是我最好的选择。”说完,轻轻地拨了拨路泽的大拇指,老班听完面色凝重的垂下了头。   路泽也鼓起勇气:“老师,我还是要选文科!不用再考虑了,给我再多的时间答案都一样。”   老班一脸肾亏的无奈,摆了摆手:“诶,算了算了,你们自己决定了就好。既然选择了文科也要好好用功,回教室去吧。”现在的小孩子也真是有自己的主见了,要怎么选就怎么选吧!   路泽和毕盛并肩走在回教室的路上,默契地没有说话。   毕盛看着路泽一脸欲言又止,说:“想说什么就说出来。”   路泽飞快地抛出一句“谢谢”后,就跑回了教室。   十多年以后,一脸疲惫的作家路泽趴在兴致盎然大律师毕盛的怀里问道:“当初你为什么选文科?难道真的是为了我?”   “是。”毕盛亲了亲怀中人的额头。   路泽继续蹭了蹭毕盛的下巴:“你就不怕到时候你既没和我在一起,又没有找到好工作呀。”   毕盛抬起路泽的头,一脸真诚:“我这一生中有很多的选择,但是你是我最好的选择。”   路泽被这句话感动得不行,在毕盛的脖子上用力亲了一口。   毕盛继续道:“当然,我也没什么好怕的,我有找得到好工作的实力,而你,我是势在必得。” 第17章 来自十二重天的freestyle   路泽和毕盛大一暑假那年,相约一起去某海滨城市旅游。   海滨城市有三宝:泳池、海鲜、吃到饱。   路泽深谙此理,一下飞机就拉着毕盛进酒店放好了行李。酒店对面就是大海和沙滩,路泽套好泳裤就兴致勃勃的冲到了海边。   阳光,海风,大沙滩;冰饮,型男,大波浪。   毕盛不远不近地跟着路泽,一脸明媚的笑容,眼里只有那个在浅海区活蹦乱跳的男孩。   “帅哥!你知道哪里有卖果汁的吗?”三个身着比基尼的女孩凑了过来,其中一个丸子头的女生大胆地发话了。   毕盛想起就在进沙滩的入口有一个鲜榨水果汁的摊位,点了点头,转头向身后指了指:“沿着个方向走,不到两百米的地方就有。”   丸子头的女生又发话了:“帅哥,可是我怎么看不见呢?要不你带我去一下吧!我可以请你喝果汁。”   另外两个女生立即帮腔:“对呀对呀,帅哥你带我们去吧。”   毕盛看了看在海里欢快扑腾的路泽,想了想,答应了下来:“好。”   短短两百米的路程,三个女生数次偷瞄仅穿了一条沙滩裤的毕盛。毕盛的身材极好,看得三个女生心神荡漾,扎丸子头的女生总是若有若无地往毕盛的身上靠,但都被毕盛不动声色地躲开了。   到了卖果汁的摊位前,毕盛想着路泽爱喝椰子汁,就让摊主开了个椰子。三个女孩本来都要的是柳橙汁,结果丸子头姑娘看到毕盛的点单后也换成了椰子汁。   当然,到最后还是毕盛掏钱一并请了客。   路泽在水里被一个长相可爱的小正太滋了一脸水,从海里抬起头就看见毕盛在三个娇小可爱的妹子的簇拥下,捧着一个椰子向自己走来。   “哗啦”一声,路泽从海水中站起,咧嘴大笑地小跑向毕盛;“哗啦”一声,小正太也从海水里站起,亦步亦趋地跟上路泽。   “毕盛,要不留个手机——”刘倩倩晃了晃自己的丸子头,露出一个足够可爱的微笑,可话说到一半就被逼近的人声打断。   “阿盛!你居然买了我最爱喝的椰子汁!”路泽就着毕盛的手,叼着吸管猛吸了一口椰汁。   “这个帅哥是?”刘倩倩礼貌地开口。路泽好看是好看,可惜不是自己喜欢的类型,但是看样子和毕盛关系不错。   “嗨,美女,我叫路泽,毕盛的,额,发小。”虽然路泽和毕盛已经交往一年,但对外还是保持着纯洁的发小关系。   椰子汁还没咽下,说话间呛的路泽止不住地咳嗽起来。毕盛一脸宠溺,轻拍着路泽的后背:“你慢点,没人和你抢。”   刘倩倩对此心里膈应得很,但还是故作可爱地说:“你们俩关系可真好,对了,毕盛你的手机号是多少,我存一下。”   路泽可不傻,一眼就看出来了这姑娘对自家的毕盛颇有意思。想着,对毕盛翻了个白眼:才一会儿不在你身边,你就给我拈花惹草!   毕盛无奈地笑笑,表示:这我也没办法,谁让你不好好关注我。   两人眉来眼去的看得刘倩倩分外不爽,但也说不出有哪里奇怪。   路泽把吸管塞到毕盛的嘴里:“你尝尝,特别好喝。”   毕盛被堵得说不出话来,饶有兴致地看着路泽要怎么解决。   路泽伸出手来:“美女,把你的手机给我,我帮你存电话。”   刘倩倩从手挂小包里拿出手机递给路泽,路泽“叭叭叭”地按了一串数字进去。   毕盛全程静静地看着路泽这一连串的动作,笑意加深。   刘倩倩十分满意,伸手去接手机:“谢谢你了,小帅哥。”   路泽高高举起手机,避开了她伸来的手:“美女,你有freestyle吗?”   三个女生一脸懵逼。   路泽把手机当做话筒,来了一段尬舞:“你看这个海,它又长又宽,就像这个椰子,它又大又圆!你们,来这里,旅游,想要,手机号,我开心!”   跟上来的小正太一脸严肃地在一旁打拍子:“哟,哟。”   一大一小两活宝真是喜感十足,刘倩倩却莫名其妙气得板起了脸。   路泽见状把手机塞回她的手里,闹海的兴致也消了大半,留了一句“拜拜”,就火速拉着毕盛回了酒店。   五星酒店真不是浪得虚名,酒店里有一个巨大的半开放游泳池。   路泽在池边躺椅上悠闲地吃着冰激凌,毕盛则一脸深情地看着路泽。   “哎呀,真是太巧了,我们居然住在一个酒店。”娇滴滴的声音,熟悉得不得了,正是不久前才见过的刘倩倩。   路泽翻了个白眼,摘下了墨镜:“哟,美女,又见面了!”说完,故作轻佻地笑了笑,路泽觉得自己学登徒子该有十成十的相似度了。   毕盛的视线完全没从路泽身上移开,刘倩倩尴尬地笑了两声。   路泽突然站起身来:“美女,你有freestyle吗?”   有了上次的经验,刘倩倩很快反应过来:“哦,不好意思,我不会。”   “诶,真可惜。”说完,路泽扯下盖在身上的浴巾,转身跳进了泳池里,得意洋洋地开始了自己的表演。   然后,在观看了路泽精彩万分的自由泳(freestyle)后,在场的所有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路泽从水里冒出头来的时候,溅了站在池边的刘倩倩一身水,气得她握紧了拳头。   刘倩倩算是看明白了,这个泡在水里,笑容阳光的人就是在几次三番地作弄自己!   “不好意思,我身体有点不舒服,先回房间了。”刘倩倩强打起笑容,带着另外两个女孩回了客房。哼!反正有手机号在手,泡到毕盛也不急于这一时半会儿的。   路泽趴在泳池边看着女孩渐渐走远的身影,朝毕盛得意地扬了扬下巴,满脸写着“快夸我快夸我”。   毕盛蹲在泳池边,宠溺地伸手摸了摸路泽的头。   晚饭时分,在床上忙活了一阵的路泽卷在被子里不愿出来。   “不,我不想动,我不下去吃饭。”路泽累得动弹不得,把头埋在枕头里闷闷地出声,“要不你叫他们送上来?”   毕盛的领地意识迅速崛起:路泽和自己住的房间怎么能让别人靠近!   “你先休息一会儿,我下去给你带上来。”毕盛小心地关上了房间门。   不曾想,在用餐区又碰上了刘倩倩。   毕盛看着不请自来坐在自己对面的女生,陷入了回忆:这个女的叫什么来着?   刘倩倩终于逮着了落单的毕盛,一脸矜持不住的笑意:“毕盛,你也在这吃饭啊!”   毕盛点头,旁若无人地吃了一口意面。   刘倩倩喝了口红酒,脸上浮起粉嫩的红:“你怎么一个人吃饭,难道还没有女朋友?”   毕盛摇头,优雅从容地以最快的速度吃着面。   刘倩倩见毕盛没有否认,乘胜追击道:“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   盘里的意面已经吃得差不多了,毕盛擦了擦嘴:“我不喜欢没有freestyle的人,再见。”   毕盛潇洒地提起给路泽点好的饭菜,留下独自一人在风中凌乱的刘倩倩。   夜晚,吃饱喝足的路泽乖乖地躺在毕盛的怀里:“你真这么说了?哈哈,那她估计得气死!”   毕盛吻了吻路泽的额头。   路泽盖在被子下的脚勾了勾毕盛的腿:“你知道我给她的是谁的电话吗?嘿嘿,就是我们家边上那家总爱偷斤少两的熟食店老板的,如果她敢发些什么奇怪的照片过去,被老板娘发现了可就有好戏看喽!”   毕盛把路泽搂得更紧,贴在他的耳边细声道:“小坏蛋。”   路泽笑嘻嘻地把被子拉过头顶,漆黑的房间里又开始了不可描述的活动……   作者有话要说:   满足一下我自己的怪趣味,最近沉迷freestyle,哈哈哈 第18章 十三世烟火   路泽喜欢毕盛有很多个理由,但他深刻地相信这样一句话“要想抓住男人的心,必须先抓住男人的胃”,并且路泽一直坚信就是毕盛的好厨艺把自己带上了奋不顾身的与他在一起的不归路。   路泽第一次尝毕盛的手艺,还是在小学毕业的那个暑假。   路爸路妈出去旅游,路泽不太还意思打搅他们的二人世界,就整天在家无所事事。路爸路妈不放心路泽一个人在家,临走前把路泽托付给了毕家。   毕路两家交情深厚,两家人好得和一家人似的,尤其是在对待两家的孩子上。毕父毕母觉得自家的毕盛真是太早熟了,老成淡定,哪里有路家的泽泽活蹦乱跳来的可爱;路爸路妈则是被路泽从小闹到大,真心羡慕毕家的阿盛沉稳懂事,让人舒心。   自打路泽在毕家住下,毕父毕母整天开心得像是吃了蜜一样甜。   毕母为了路泽,每天换着花样鼓捣菜色,一天上三次餐桌,每次都有新感觉。无奈毕母实在不是个做菜的料,每天的菜都让路泽吃得愁眉苦脸的。   第一天吃毕盛家的菜的时候,路泽高高兴兴地吃下一口,顿时面露难色。   反观毕父毕母和毕盛,都是一脸淡然,好像尝不出饭菜难以下咽的口味。   路泽桌下的小脚勾了勾毕盛的小腿,把脸贴过去小声地问道:“阿姨做的菜你觉得怎么样?”   毕盛喝了一口水,瞥见了路泽头上翘起的呆毛,用手把它抚平:“难吃。”   路泽看见毕盛又一脸平静地吃了一口菜,佩服地说道:“厉害!”   “泽泽,怎么不吃菜啊!别光顾着和阿盛聊天,有什么悄悄话不能等会儿说呀!”毕母一边热情地寒暄,一边往路泽的碗里夹菜,“来,吃一吃这个肉,阿姨新学的,别客气!”   路泽苦笑了一下,默默地扒起了碗里的饭菜。毕盛就着几口素菜火速地把饭吃完,给了还在饭田里辛辛苦苦“耕耘”的路泽一个幸灾乐祸的眼神。   路泽心里憋屈,把全身的怒火灌至右脚,用力地踢向毕盛。没成想,毕盛没踢到,反倒是路泽自己踢到了凳子腿儿给痛得一个哆嗦。   “泽泽,怎么了?”毕母一脸关心。   路泽热泪盈眶:“没事,就是阿姨你做的菜太好吃了!”   “好吃你就多吃点!”路泽眼看着自己万里“菜征”的第一步又被毕母夹菜的手给填平,垂着头,一脸怨念地看了一眼毕盛。   毕盛视若无睹,弯下腰把路泽撞痛的右脚小心地抬到自己的腿上,认认真真的给他揉了起来。   路泽起初挣扎了几下,后来发现还挺舒服的就乖乖地把□□给了毕盛,第一顿毕家的午饭也就勉为其难地度过了。   后来学乖了的路泽也开始和毕父以及毕盛一样,麻木地接受着毕母的每日新菜,以最快的速度吃完饭,然后一口气灌下一杯水来缓解味蕾的刺激。   后来毕父毕母受邀参加同学聚会,只好留下一笔饭前让两个孩子出去吃饭。路泽欢呼雀跃,和毕盛窝在空调房里看了一下午的恐怖片。   说来也有趣,大夏天的,路泽半坐在床上,却裹着两床空调被;空调开到17℃,却还是被吓出了一身冷汗。路泽也从直挺挺地坐着,逐渐变成了缩在毕盛的怀里。   到了晚饭饭点,大雨倾盆而下,窗外是电闪雷鸣,房里是昏暗发黄。   路泽饥肠辘辘,却又不能出门面对危险的狂风暴雨,只能躺在床上装死。   毕盛下了床,路泽余惊未消地从被子里抬起头:“毕盛,你要干嘛?”   毕盛帮路泽掖了掖被子,把空调温度调高:“我去做点吃的。”   “你别走!我和你一起去。”路泽裹着被子,飞扑着抱住毕盛。   毕盛露出会心的微笑,摸了摸路泽探出的脑袋:“好。”   路泽和毕盛认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知道毕盛会做饭。两人在家里找了半天,结果,只找到两个鸡蛋,一把挂面。   毕盛熟练地热锅,下油,煎蛋。   一个煎成了路泽最爱吃的荷包蛋,一个炒成了蛋花,黄白交错的一碗,散发出诱人的焦香。   一小把挂面下锅,在刚刚冒泡的水里顺着毕盛的筷子顺时针旋转,变成晶莹可口的模样。   毕盛把两碗面条端到桌上,把窝着荷包蛋的那碗推给路泽。   路泽端着满满当当的面条,一边惊讶地发现又发现了一块蛋花,一边对面条的味道赞不绝口。   毕盛碗里的面条不过两三口,看着路泽吃得不亦乐乎,毕盛也感觉胃里饱饱的。   路泽头上的呆毛又翘了起来,毕盛忍不住伸手去摸。   路泽连面带汤一口气吞进肚子,满足地打了个饱嗝:“嗝,毕盛,你做的面真的太好吃了。”   路泽的呆毛异常固执,反反复复地翘起。毕盛索性把手按在路泽的头上,笑着说:“只要你想要吃,我就给你做。”   电闪雷鸣的暴雨天气里,有一张萦绕着温暖烟火气的小小餐桌。   路泽早已记不起那晚的面条是什么滋味,但自己的胃却率先向毕盛投了诚。或许是从胃到心,也可能是由心至胃,反正自己从头到尾都被毕盛吃得死死的了。 第19章 十三世烟火   高三上学期末,路泽的小爷爷过世了。   路泽的小爷爷是个很年轻的人,比路爸大不了多少,只是小爷爷的妈妈,也就是路泽太爷爷的妹妹老来得子,才有了这样一个年纪不大辈分却挺高的亲戚。   小爷爷有一个比路泽只大一岁的女儿,按理来说路泽得叫她姑姑,可是路泽偏不,小时候总爱“姐姐,姐姐”地叫,长大了也从不按辈分叫,都是直呼其名。   路泽的家庭是个温暖的存在,父母两方的娘家和婆家关系也很融洽,所以路泽和家里的亲戚关系都特别的亲近,而路泽和小爷爷的关系更是好的不得了。   小爷爷不会做什么菜,但是有一拿手绝技蛋炒饭。路泽喜欢极了,曾经打趣地说这是“一招鲜,吃遍天”。   小爷爷是躺在病床上离开的,肺癌晚期,听说那时连呼吸都痛了。   路泽听到这个噩耗还是在晚自习回家的车上,路爸口中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你小爷爷今天死了,肺癌”,随后就是他几不可察觉的一声叹息。   路泽呆呆地坐在后座上不说话,洞开的车窗用迎面而来的冷风吹得他眼眶发红,鼻头也被冻得尽是酸楚。   毕盛静静地坐在路泽的身边,看着晚风吹乱了路泽的头发,吹落了路泽缓缓划过的眼泪。   毕盛知道路泽和他小爷爷的关系好,但在此刻再多的言语关怀也显得有些无力。他能做的,只有好好陪在路泽的身边。这么想着,毕盛紧紧地握住了路泽垂在腿上的手,安静,却有力。   高三补课在春节前几天才会放假,反正也不差这一两天,路爸也就没让路泽请假。   路泽在这离放假的最后两天里安静得很,不似平日里的能说会道,一直在低头写作业。周边的同学也感觉到了路泽的低气压,识趣地没有多打扰他。   毕盛看着路泽的眼泪滴在作业本上,把刚写出来的字打出淡淡的墨晕,手上的笔也顿了顿,在纸上点出一个透过纸背的印子。   午休时间,全班渐渐酣睡,路泽还是机械地写着作业。毕盛抽出他的笔:“睡一会吧,不然下午没精神。”   路泽抬头看着毕盛勉强地露出一个微笑,眼睛通红,却因为流泪太多而干涩得厉害:“我不想睡,刚好补一下作业,晚上就可以多休息一会儿,你先睡吧。”   毕盛从没见过这样的路泽,难过却还是要装作若无其事的路泽,心忽然痛得很厉害,像是被一千根银针细细密密地扎着。   毕盛叹了口气,眼圈也开始发红:“刚好我也不想睡觉,那我陪你一起。”   两个人间的那层窗户纸已经薄如蝉翼了,可还是要小心翼翼地不把它捅破。   放假后,路泽和父母去了乡下给小爷爷送葬,毕盛一连几天都没看见他,头一次有些焦虑。   毕盛算了算日子,头七过了,不知道路泽怎么样。   毕父毕母忙着走亲戚,毕盛以在家复习为由没有跟去。因为毕盛冥冥之中觉得,路泽会突然回来。   路泽果然回来了,就在小爷爷入土后的一天,路爸路妈还要帮着料理一些后事,就让他提前回家了。   路泽站在自家门口,有些茫然,随后敲开了搂上毕盛家的门。   毕盛打开门,就看见失魂落魄的路泽站在自己面前,有种想紧紧抱住他的冲动。   路泽进了毕盛家,稍微回过了一点神来,拉着毕盛的手说:“阿盛,我饿了。”   亲昵的语气,毕盛听得心都化了:“好,你等等。”   毕盛做的是蛋炒饭,和小爷爷一样的蛋炒饭,但是味道却完全不一样。   路泽吃着吃着,豆大的泪珠就滴进了饭里:“味道不一样,为什么不一样?”   毕盛用纸把路泽的眼泪擦干:“当然不一样,因为我和你小爷爷是不一样的人。”   路泽听后眼泪来得更加猖狂,终于放声地大哭了起来。   毕盛笑着把路泽搂紧了怀里,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但是我们都是爱你的人。”   路泽哭声骤止,懵懵懂懂地看着毕盛:“啊?”   毕盛说:“我喜欢你,一直都是,虽然我知道现在说这个不太合适,但我想让你明白,你的身边还有很多爱你的人,小爷爷也希望你能好好珍惜他们。”   临近春节,到处都有在庆祝的人。   窗外绽开绚烂的烟火,是幸福团圆的花开;室内盘中的烟火气息,是一粥一饭的长情陪伴。   作者有话要说:   有人问我路泽和毕盛什么时候告的白,就是这个时候。   ???以此纪念已故的爱我的亲人好友,祝每一个人都能找到爱护你的人,都能好好珍惜爱你的身边人。:-D 第20章 十四岁的邮寄单车   路泽在非机动车这条道上起步很晚,就比如说骑自行车,12岁以后同龄的小伙伴都已经可以在拥有人生中第一辆自行车的情况下各种地炫技,而路泽却还是只能将就着骑着自己那辆后轮两侧附带两个支撑小轮子的童车。   后来路泽上了初中,家离学校不过两个十字路口的距离,骑车上下学也就完全没了必要。每当路泽和毕盛一起步行回家时,总能看见无数的同学校友骑着自己的自行车欢快地穿梭在马路上,路泽嘴上不说,可心里却是羡慕得很。   毕盛早就学会了骑自行车,不过他倒是很乐意每天和路泽一起步行上下学,因为这样两个人相处的时间会更久些。   在路泽第九百二十六次流露出对“有车一族”的羡慕嫉妒恨时,毕盛无奈地对他说:“路泽,要不这个暑假你去学一学骑车吧。”   正中红心,路泽当即点头说“好”。   初三结束的暑假,路泽和毕盛推着路泽大伯的那辆邮政快递的老式自行车上了小区的草地外环。这辆邮递自行车来头可不小,年代久远,是路泽大伯年轻时做了十年邮递员才换来的,而且,路泽大伯也正是骑着它载回了路泽的大妈,很有纪念意义。再加上这辆车最近重修和刷漆翻新了一遍,看上去倒是很有□□十年代的复古感。   不过路泽很不满意:“为什么要用这辆,毕盛你就不能把你的那辆死飞借给我吗?这辆多土啊!”   毕盛好言相劝:“你第一次骑车,这辆比较适合你,安全些。”   路泽撇撇嘴,翻身跨上自行车,一脚撑地,一脚踩在脚蹬子上,看上去很有架势。   路泽踩踏板前回头看了一眼稳住车后座的毕盛,叮嘱道:“毕盛,你可扶稳了,我的身家性命可全在你手上了。”   路泽义正辞严,大义凛然的样子逗得毕盛偷偷发笑,不过就是学个骑车嘛,说的跟英勇就义似的。   路泽上手很快,不一会儿就把脚蹬子踩得飞起,毕盛小跑着跟了一会儿就松开了手,但还是不远不近地跟着。   路泽感觉到毕盛的手渐渐松开,心里升起了一种极大地成就感,想学着一些同学那样松开手骑车。   可惜,路泽高估了自己的平衡感,两手刚一松开,整个人就歪七扭八地朝草地倒去。   说时迟那时快,毕盛一个飞扑,把路泽揽在了怀里。两人一起重重地摔在了草地里,但所幸有茂盛的杂草缓冲,两人都没受什么外伤。   毕盛把路泽拉起来,严肃万分:“你这样做是很危险的,绝对不能有下次!”   路泽吐了吐舌头,也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我知道了,你那么凶干嘛。”   有了摔跤的教训后,路泽骑车果然老实多了,一连绕着草地骑了好几圈。后来路泽兴起,载着毕盛沿郊外小道一路骑到了一家老糖水店里。   去的路上路泽兴致盎然,不时得意地看一眼坐在后座的毕盛:“唉,要是你是个女孩该多好,这样我就可以像肥皂剧里的男主角那样感受一下青涩的校园初恋的滋味了!”   毕盛听后白了路泽一眼,却在路泽回头看路的时候微微扬起了嘴角。   南方的暑假简直燥热难忍,路泽点了一杯椰汁西米后就累得不想再骑车回去了。   毕盛只能在路泽奸计得逞的目光中跨上了车,路泽握着一杯椰汁西米悠然自得地坐在后座,一路上说个不停。   “哎,还是这家老店的糖水好喝。”路泽吸了一口冰爽的椰汁,大口地嚼碎小小的西米。   毕盛闷闷地应了一声:“嗯。”   “你不信?”路泽没得到赞同的回应,献宝似的把糖水举到毕盛的胸前,“你快喝一口!”   毕盛就着路泽的吸管喝了一口,甜丝丝的,不是自己喜欢的口味,但却因为路泽变得格外可口。毕盛心情也轻快起来:“好喝。”   路泽喜滋滋地收回糖水,用力地唆了满口西米。我就说了吧,很好喝的。   由于走的不是城区马路,两旁的树木倒是郁郁葱葱,阴凉处也多,时不时有凉风穿道而来,两排行道树哗哗起舞,吹得人心旷神怡。   路泽突然就想起了这辆自行车上的罗曼史,抬头问毕盛:“哎,你说当年我大伯和大妈是不是就像现在一样谈的恋爱呀!”   毕盛莞尔,心想:对,和我们一样。 第21章 十五画个圆   高三的学生假期少得可怜,除了法定节假日不得不放假外,学校也会想尽一切办法移花接木地把假期以各种形式的假期给补回来,年假也是如此,春节放了几天,年夜饭还没消化完就又开了学。   年味洋溢在每一个满脸哀愁的高三生的心里,但每个人都只能不动声色地板着脸一本正经地复习着知识点。   路泽过年吃得太饱,故而补课期间一直都昏昏欲睡的。   毕盛提醒了他好多次,路泽美其名曰“春困,夏乏,秋倦,冬眠,人之常情也”。   正巧数学老师复习到直线与圆的方程,端着课本一路蛇皮走位来到了路泽和毕盛这一排,正愁过年回来班上学习积极性不高需要好好振奋,没想到打瞌睡的路泽就撞上了抓典型的枪口来。   “啪!”数学课本打在路泽的头上发出知识的轰鸣,路泽从混沌中迅速清醒。   “路泽,你可是班长啊,你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带头睡觉,不想考上好大学了是吗!站起来!”数学老师说完,环顾一下四周,“你们要是也有想睡觉的,统统给我站起来!”   路泽满脑子都只有上节课英语老师讲报纸里的一个单词“embarrassed”,不情不愿地站起来后,窘迫万分地垂头看着课本,全班的同学都小心地注视着他,有些还发出了嗤嗤的笑声。   数学老师走出去没几步,毕盛也“噌”的一声站了起来。路泽惊讶地瞥了一眼毕盛,对方回以一个精力充沛的笑靥。   全班刚刚散开的目光又聚集到了这一块,连老师也面色不善:“毕盛,你站起来做什么?”   “老师,不是您说的吗,想睡觉的统统站起来。”毕盛故意揉了揉眼睛。   “好啦好啦,继续下面的……”数学老师面色古怪地扶了扶眼镜,继续念着课本上的概念,“在同一平面内,到定点的距离等于定长的点的集合叫做圆……记住了,要多看课本,不要脱离课本做题……”   毕盛比路泽高了大半个头,路泽过年前剃了个头,长度刚好够后脑勺凸显出一个圆形的发旋,就像一个定点,毕盛的目光以此为中心旋转了一周,凑出一个不存在的圆。   路泽站着还是困得不行,脑袋一顿一顿的,在毕盛的注视下摇摇欲坠.。所幸二人早先选位置的时候主动坐在了最后一排,并没有多少的人注意到。   这样的冷天站着睡觉,不是摔倒,就会是感冒。毕盛撕下一片草稿纸,抬手“刷刷刷”地写下一行字,又伸手拍了一下路泽的后脑勺。   “嗯!”路泽以为是老师又来了,飞快地抬起头。   毕盛勾了勾路泽的手指,把团成团的纸条塞了过去。   路泽不久前才听过了毕盛的告白,看着手里的纸条,思绪翩翩: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恋爱“小纸条”!抬头偷偷瞄了一眼还在板书的老师,路泽悄悄地把纸团展开,纸上只有短短的一行字“做好你的定点,别乱动”。   这都是什么呀!真是浪费了我少有的期待!路泽冲毕盛瘪了瘪嘴:你这是什么意思!   毕盛伸出手指戳了戳路泽的发旋,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你这个圆心可是把我的心绪给勾得乱七八糟的,我该拿你怎么办呢。   高三春节补课后只有一天的假期,那是寒假最后的尊严,这一天就是元宵节。   元宵节就像让高三生临近题海狂潮的一大缓冲,每一个高三生都一改春节假期突然被提溜到补课教室的懒散,个个精气神十足,两眼炯炯有神好似大眼睛的舞狮。   老师心知肚明,早早地过完前三节课的知识点,又给学生们送上元宵的祝福,放学铃一响,学生们一溜烟儿地跑了个没影。   路泽和毕盛一起坐到校公交回家,公交车上人满为患,挤满了洋溢着幸福笑容的学生。   路泽和毕盛先一步上车,两人找了一排两个座位连在一起的位子坐下,可是后来上来了一个背着大包的女生,毕盛就把座位给让了出来。女生坐靠窗的里面,路泽坐在靠过道的外面,毕盛就抓着吊杆站在路泽的身边。   车上的人已经够多了,可乘务大妈还在不停地往沙丁鱼罐头一样的车厢里拉人。   毕盛身后的过道人挤着人,路泽的头露出椅背,被一个坚硬的书包环扣压得生疼。   “嘶。”路泽轻声痛呼,下一秒后脑勺的疼痛就消失了。   毕盛的左手扣在路泽的椅背上头,刚好挡住了抵在路泽后头的环扣,右手紧紧握着吊杆,居高临下地对路泽露出一个微笑。   路泽的脸倏地红了,偷偷瞄了一眼邻座的女生,大概是路程比较远,女生已经抱着自己的包睡着了。   大概又是一个放假高峰,公交一路停停走走,毕盛的左手手背被环扣来来回回的撞击着,留下了一个深深的印子。   路泽抬眼看了看毕盛另一只握着吊杆的手,已经有些僵硬得发白,于是鼓起勇气道:“毕盛,把左手给我。”说完还调整了一下坐姿,把头滑到环扣撞不到的椅背之下。   毕盛这才把手从椅背上松开,伸给路泽。   路泽脱下手套,立刻裹住了毕盛的左手。   温暖的手遇上另一只冰冷的手,双方都感到一阵震颤。   公交车内虽然开了暖气,但敌不过有些晕车的人洞开的车窗外呼啸的冷风。车厢里拥挤却寒冷,但路泽和毕盛却是个例外,有一种温暖以手为管道,缓缓地运输,由身到心。   正巧遇上一段环形公路,公交沿着路线转弯,路泽和毕盛的心里也转了个圆。   到家后,毕路两家人一起吃了顿午餐,晚饭则是各自和亲戚一起吃了顿团圆饭。   路家这年的汤圆是外婆做的,是路泽最爱吃的芝麻馅的,软软糯糯,咬一口甜在心里。   团圆饭路泽吃得仓促万分,囫囵塞了一大堆外婆做的好吃的肉丸子,扒了三两口饭。   饭一吃完,路泽就端着一小碗汤圆往门外跑。   路妈在后面喊:“泽泽,你这么急去干什么呀!”   路泽头也不回地答道:“外婆做的汤圆这么好吃,毕盛他一定会馋的,我去赏他几个常常!”   路家饭桌上一派祥和,异口同声:“嘿,这孩子!”   路泽明目张胆地跑了出来,站在毕家的门口却又漏了怯,一手端着碗烫手的汤圆,另一只手又不敢敲门。   仿佛是心有灵犀似的,下一刻毕家的门就自己打开了。   毕盛打开门就看见站在自家门前的路泽,端着一碗汤圆傻乎乎地看着自己,可爱到让人想紧紧把他搂在怀里。   门内传来毕母的问话:“阿盛,你开门做什么?”   毕盛回头应了一句:“路泽找我有事,你们先吃,我要出去一下。”   得到了允许后,两人偷偷地上了小区草坪。   顶着已经开始回暖的冷风,路泽把烫得手掌发红的碗放在大理石桌上,勺起一个汤圆就喂给毕盛:“阿盛,你尝尝,这是外婆做的,可好吃了!”   毕盛一口吃下,满口的芝麻香甜。   “好吃吧!”路泽满意地看着毕盛点了点头,油然而生一些小骄傲。   正月十五的月亮又大又圆,小区各家阳台圆圆的大红灯笼也尽职尽责地履行着过年最后一天发光发亮的职责,家家户户都是个团圆美满。   路泽靠在毕盛的怀里望着天上的明月:“你说月亮还会有这么圆的时候吗?”   毕盛亲了亲路泽的额头,答:“当然。”只要有你,有亲人在,一直都是圆满的。   门卫大爷的扩音器传来周旋的歌声:“浮云散,明月照人来,团圆美满,今朝醉。清浅池塘,鸳鸯戏水;红裳翠盖,并蒂莲开……”   路泽听着这首歌,脸颊突然就有些发烫:怎么说呢,这首歌还真是挺应景的。   毕盛跟着哼了起来,声音不是那种甜细,或许是感冒刚好的原因,是一种让人感到踏实的半沙哑的性感,勾得路泽的耳朵也听得通红。   路泽紧紧环住毕盛的腰,心想:真好,我们现在叠在一起,是两个同心圆了…… 第22章 十六块小癖好   癖指的是因长期的习惯而形成的对某种事物的偏好、嗜好、癖好。       几乎人人都有各自的小癖好,或光明正大,可一呼百应;或隐秘不可说,怪异反众。       路泽有个癖好,那就是收藏橡皮。从小到大,无数人都在抱怨着自己从来没有用多少的橡皮突然之间就人间蒸发了。可路泽不一样,他从幼儿园起就好好地保存着每一块橡皮,久而久之,路泽就养成了收藏橡皮的癖好。       路泽把每块橡皮都做上标记,还会给它们起好独一无二的名字,每一个阶段的橡皮名字都有着自己的特征,见证了路泽每一步的成长。       可也不是每一块橡皮都有安享“晚年”的时候,在路泽漫长的橡皮收藏生涯中就有两块不翼而飞的橡皮。       中考前夕,一直暗恋路泽的张薇薇特意送了他一盒2B橡皮,里面有三块绿、蓝、粉的橡皮,看上去是小女生喜欢的模样。路泽特地将他们分别命名为天真,小哥和小花,宝贝极了。       中考前一天毕盛特意向路泽借走了“小哥”,路泽自己则是带着“天真”上了考场。       可谁曾想,中考完路泽的那三块橡皮只剩下了蓝色的“小哥”。       当毕盛把蓝色的橡皮交到路泽手里的时候,路泽还自责得不得了:“当初我还提醒你别丢了,没想到我自己却丢了,诶。”       唉声叹气的路泽没有看到毕盛偷偷露出的“计划成功”的微笑,把仅剩的橡皮小心地放进了储存盒里。       当天晚上,毕盛回到家,看着书桌上两盒一模一样的橡皮擦,一盒是张薇薇送给路泽的,不多不少正好三个;另一盒是毕盛另外买的,里面正好缺了一块蓝色的橡皮。       毕盛的稚嫩心思不言而喻。       后来的高中时期,路泽的笔袋总是鼓鼓囊囊地塞着十几个橡皮。每每被发现,同学时常惊呼:“我的天哪,路泽你怎么有这么多橡皮!”       路泽总是会特别自豪地对他们说:“哼,这算什么,我家里还多的是呢。不像你们这些人,总是没用多少就丢了,由此可见,我是一个长情且博爱的人。”       面对同学仿佛是在看傻子的表情,路泽总会义正言辞地把橡皮从笔袋里一个一个地取出来摆好:“这个是被剌了两刀的维纳斯,这个钟表花纹的是李斯特,这块黄中带白的是柯基……”       “诶,这一块是,是什么来着?”路泽拿着一块被磨秃了的人头形橡皮卡了壳。       毕盛瞟了一眼,淡定地答道:“锅盖头龙套。”       旁人瞠目结舌:“你连这都知道?”       毕盛挑了挑眉,心想:当然,和路泽有关的我都记得。   某年高中同学再聚会,好几个人都提起了路泽当年收藏橡皮的癖好:“哎,班长,你当年收藏的橡皮擦现在还都在吗?”       “当然在了,我可不像你们,总是没用多少就丢了,由此可见,我是一个长情的人。”路泽依旧是得意洋洋。       毕盛轻笑一声:“怎么不说博爱了?”       路泽趁没人看见,偷偷吐了吐舌头:“我现在可是一个专一的人。”       毕盛笑得灿烂万分,勾得身边几个还没结婚的女同学又是一阵芳心荡漾。       “那你呢?你的癖好是什么?”路泽勾了勾毕盛放在桌下的手。       “你,在我习惯的人事物中我只偏爱你,你就是我的癖好。”毕盛反握住路泽伸来的手,十指紧扣。       “哎,班长,你的脸怎么这么红啊,这酒量不行啊!”几个同学调笑着路泽羞红的脸。       非也非也,酒不醉人人自醉也! 第23章 十七岁的雨夜馄饨   路妈和毕母年轻时代是校友,只是不在一个系,两人的相识源于一场大雨。   少女时代的路妈和家里人吵架,负气出走,赶着大雨跑到了城南的馄饨店,一个人要了两碗薄皮大肉的荠菜馄饨,埋头吃得欢实;打着伞来买馄饨却忘了带钱的毕母只能在掏空身上所有能放东西的兜后遗憾离开。   “等等!你坐下来吧,我请你吃一碗。”路妈嫩手一推,把另一碗还没有动的馄饨移到了小桌对面,“放心,我还没吃。”   城南小巷的荠菜馄饨名不虚传,馅里的肉是实打实的多,气了个半饱的路妈显然高估了自己的食量,正好把这一碗分给那个没带钱的姑娘。   毕母把伞靠在墙边,坐在路妈对面,道了声“谢谢”后就开动了。   逼仄的小店里,包裹着薄薄一层油垢的钨丝灯投出昏暗的灯光,店外的大雨下个没停,两碗馄饨暖汤熨烫着两颗青春少女的烦恼之心。   “你好,我是……”话匣子一旦打开,女生间奇妙的友谊也就建立了起来。   时光飞逝,路妈谈起自己和毕母的相识,还是满脸的怀念:“当时阿盛你妈妈真是个女侠,夹着一把伞进来,还撑着它送我回去。”   高考结束的当天晚上,是六月的第一场大雨。   别的同学都开始像脱缰的野马开始了雨夜的疯狂,逛商场,打游戏,看电影,下馆子……所有的得失都在这一段时间里失去了意义,焦虑不安与不羁张扬交错在每一个考生的心间。   路泽和毕盛打着伞去了城南小巷的那家老馄饨店,依旧是窄小的方间,货真价实的大肉馅,白胡椒粉在热汤里汆出诱人的香气。   “呼——呼——”勺起一个大馄饨,路泽小心地吹着气。   一口含进嘴里,齿颊留香,满足的肉感。   “老板娘,真好吃,手艺没变啊!”路泽毫不吝啬自己发自内心的赞叹。   “喜欢吃就多吃些,不够还有。”老板娘擦了擦头上的汗。   “等上了大学就不会再有这么好吃的馄饨了,当然得多吃点,诶,真想留在本地上大学。”路泽笑眯了眼,又塞满一口馄饨。   “这是哪的话!当然要去上好大学呀,待在这南方小城市做什么!”老板娘假装生气加重了语气,随后又叹了口气,“唉,就算留在本地,也怕是吃不到了,近几年房租一直在涨,这个月我们就会搬出去了。”   听闻此消息,路泽的后半碗馄饨吃得有些郁闷。   毕盛看在眼里,把自己碗里的馄饨又分给他大半。   店外的雨浇熄烈日的灼热,桌上的汤暖出餍足的薄汗。   面对面的两人吃着碗里的,看着眼前的。路泽的眼里是毕盛,毕盛的眼里是路泽,空气里氤氲的是爱与馄饨的美好。   路泽吃完馄饨就坐在桌边看着不绝的雨幕,毕盛则是把碗交给老板娘后就站在灶台边与她嘀咕着什么。   路泽吃饱喝足了就是一贯的懒散,六月的雨像打在自己的心上一般烦躁,可只要看到毕盛就在自己身边,心脏被雨水打出的坑坑洼洼都能瞬间填平。   毕盛和老板娘的交谈结束,路泽和他并肩走在回家的伞下。   “你刚才和老板娘商量了些什么?”路泽随口一问。   “商业机密。”毕盛把伞又多倾斜了半分。   “这下雨天可真烦人。”路泽又换了个话题。   “我觉得雨天还不错。”毕盛甚至有些感谢雨天。   多谢那场大雨,让我们有了相识的机遇 ;多谢我们在一起的每场大雨,让我能和你渗透在一起。   出分前几天,那家馄饨店还是搬走了。   路泽瘫在毕家的沙发上,倦倦地抱怨着:“哎呀,我想吃皮薄馅大的馄饨!这边上的小馄饨有什么可吃的呀,鲜味就那么一点点,哪有大肉吃得爽啊!”   毕盛端上一碗荠菜鲜肉馄饨,热气沿着空调的风向钻进路泽的鼻腔。   “嗯!真香!”路泽狼吞一口,“呜,那家店不是关了吗?哪来的馄饨?”   “这就是那商业机密。”毕盛的眼里盛满了路泽的身影。   路泽又接连咽下几个,微微发汗:“毕盛,我好喜欢你!”   毕盛摸了摸他的头:“我也是。”   一碗馄饨不够表示我的喜欢,那就两碗;如果两碗也不够,那就给你做一辈子。 第24章 十八年守候你   学前班的时候,老师带着全班来了一次春游,春游的地点就是全市人民都十分熟悉的城北老公园。   公园有很多的彩色石雕,都是各式各样的动物。年份久远,很多石雕的色彩都剥落了,空余被摸得光秃秃的各个关键部位。   老师在出发前告诉各位小朋友:“等到了公园,大家一定要用我们的眼睛去发现美好的事物哦。”   于是乎,自进入公园以来,毕盛全程紧跟着路泽。   路泽对于有了这个小尾巴很不高兴,气呼呼地跑去告老师:“老师老师,你看,毕盛他总是跟着我。”   老师慈爱地看着毕盛:“阿盛啊,老师怎么说的?你要自己去发现公园里的美好事物。”   毕盛一本正经地回答:“对呀,我做到了,泽泽就是最美好的事物!”   高一下学期,学校社团里组织了一次“魅力校园”的摄影活动,参赛学生要将自己心目中校园最美的风景拍成照片上交学生会,获奖学生所在的班级可以获得三十分的加分。   作为班长的路泽怎么能轻易放弃这次加班级荣誉分的好机会呢!   “毕盛!这周六我们一起去拍照吧!以你的技术,我们想不赢很难啊!”路泽先是向大家宣布了活动的要求,又单独找到毕盛谈起了这件事。   “好,我们一起。”毕盛就是喜欢看路泽这种自信满满的表情。   周六的午后,路泽走在前面领着毕盛一路游景。   “这里,这个湖不错。”   “快过来,你看,这里有一群锦鲤围着一只乌龟,没准能拿个创意奖。”   “还有这个回音壁,指不定有多少学长学姐在这里告过白呢!”   “毕盛!快拍这里!”   ……   一番游历,两人把整个校园都走了个遍。   路泽累得半靠在湖心亭里看着满池的荷叶,夕阳西下,逆光中修出他少年气的剪影。   毕盛站在湖边,远远看着亭中的路泽,找准角度,记录下了这一幕,有美好少年的一幕,有心爱少年的一幕。   直到公布获奖名单,路泽都不知道毕盛到底上交了哪张照片。事实上,是一张都没有看过,不是毕盛不给,而是路泽对毕盛有百分百的信任,可以说,路泽的自信就来源于毕盛。   学生会公布的获奖名单中一等奖有三名。路泽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看着摆在最前面的署名毕盛的照片,心想:果然是我家毕盛,一出手就是第一名。   诶,照片上这人有点眼熟。路泽凑近一看才发现是自己,大吃一惊。   “心上的美景。”路泽把照片下的描述文字念了出来,不知想到了什么,耳朵突然变得通红。   “哎,你看这个第一名的照片,拍得真好看呀,真是别出心裁,居然还有模特入镜。”围观者A说道。   “就是就是,这作者的描述语也真是一语双关,湖心亭的心,‘’我‘’的心。”围观者B赞叹道。   回家后,路泽去毕盛家玩游戏。   毕盛上厕所离开,路泽熟门熟路地打开电脑的文件夹,找到毕盛存照片的位置,点击“心上的美景”。   全是校园的美景,而每一张照片里都有自己。   “怎么了,你在看什么?”毕盛的声音传来。   路泽迅速关闭窗口,乖乖坐好:“没什么?”   毕盛意味深长地看着路泽透红的脸颊:“哦?”   “对了,你那个‘心上的美景’是几个意思?”路泽连忙转移话题。   “如你所想,一个意思。”毕盛用手指拨了一下路泽的发红的耳垂,心情格外的好。   从来都只有一个意思:你就是我心上的美景。 第25章 十九盏夜灯   路泽出生在炎热的夏季,每次过生日都在暑假,除了关系比较亲密的朋友和父母,这一天往往都是在家里度过。   路家算不上富贵,甚至称不上小康,尤其是在路泽上了初中以后,路妈的失业给这个家庭增加了不小的负担。但路爸路妈给予路泽的,却是他们所拥有的最好的,平时生日虽然不会大操大办,但也有一桌家人相聚的好菜好饭。   小小的路泽知足,却还是隐隐约约渴望着有一天生日能吃到好几层的大蛋糕,能和一大群人共庆自己的生日。   十岁之前,每到路泽生日这天,他总会问:“妈妈,我想吃大蛋糕。”   路妈会掏出一个准备好的精致盒装蛋糕回答:“吃这个,那么大的蛋糕都是奶油,你既不喜欢吃也吃不完,浪费。”   十岁生日那天,按照习惯,路泽也要摆一场生日大宴。   路泽终于在生日那天等来了自己的多层大蛋糕,说是多层其实最多也就三层,最上层摆着三颗晶莹的小樱桃,还用奶油挤了两个胖乎乎的可爱的小兔子,而这在路泽眼里就已经是个巨大的惊喜了。   路泽在看到蛋糕的第一眼心里就已经盘算好了:樱桃要给爸爸一个,妈妈一个,我一个;兔子我自己吃一个,还要留一个给毕盛。   饭桌上的路泽心思飘忽,心心念念着自己的红樱桃和小兔子。毕盛坐在一边听着他嘀嘀咕咕,贴心地往路泽碗里夹菜。   一听说可以切蛋糕了,路泽更是撒丫子地跑到酒店放蛋糕的桌边,满脸期待地看着自己的大蛋糕。可是,蛋糕上的红樱桃不见了,原来是被亲戚家的孩子给提前吃掉了。   路泽顿时失落万分,胸中突然涌上一股怒气,冲着嘴里还叼着樱桃杆的小孩大吼一声:“还我樱桃!”   小孩整个人懵了,然后就是放声大哭。众多路泽不相熟的亲朋好友纷纷围上来,搞不清楚状况。   为了宴客而忙得团团转的路妈立刻出现,迅速安抚嚎啕大哭的小孩——切下来了一块蛋糕递给他。小孩看着蛋糕止住了眼泪,大声地嘟囔了一句:“我要那个兔子。”   路泽眼睁睁地看着路妈挖出一只奶油小兔子,心里像是被狠狠地剜了一刀。小时候对于这种事情总是格外在意,所以路泽当即大声地回了一句:“为什么要给他!那是我的兔子!”   路妈哄着端着蛋糕的小孩坐下,心烦地回答:“你喊什么喊!人家弟弟年纪比你小,你要让着他!再说了,这么大的蛋糕,还不够你吃?那个兔子就是坨奶油,有什么好吃的!”   路泽憋着一口气,眼泪瞬间不争气地充盈了眼眶。   路妈看着也心疼,又切了一块蛋糕给路泽。路泽反手就把它打翻,恶狠狠地瞪着坐在一边高高兴兴吃蛋糕的小孩,伸手就去抓那只被吃了一口的兔子。   路妈打开路泽的手,警告他不要再惹麻烦。   路泽脸上立时涕泪纵横,不管不顾地当着众多亲戚的面和路妈顶撞了起来。   路妈面带歉意地对着围观的亲朋好友笑笑,让路爸先招呼着,扯着路泽回了家。毕盛要劝架,可是被路妈拦回了酒桌。   路泽年纪不大,性子倒是犟得很,一个劲儿地顶撞着路妈。路妈骂着骂着暴脾气就冲了上来,顺手拿起路泽上个星期去爷爷家带回来玩的竹竿打过去,竹竿断了,路泽还是没有路妈要的认错的态度。   “你看看你自己,都长这么高了,怎么还是不懂事!自己好好想想!”路妈留下一句话就回了酒席。   路泽发育得很好,长得比同龄的小孩高了不少,可心思毕竟还只是个十岁的孩子,依然会为了喜欢的东西奋力抗争。   “泽泽,泽泽!”路泽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听见门外有人在叫自己。   打开门,毕盛一脸开心地端着一块蛋糕,对着路泽绽开一个灿烂的笑容。   那块蛋糕上安安静静地躺着一只奶油小兔子,十岁的路泽顿时破涕为笑。   路家除了路泽和毕盛,再无他人。   毕盛把蛋糕放在桌上,从口袋里掏出随蛋糕附赠的莲花蜡烛灯插在蛋糕上,用打火机点上。   “这是我偷偷拿出来的,厉害吧!”毕盛用纸巾擦干净路泽的脸,“这下就只有我们可以享受这个会唱歌的灯啦!他们都没有蜡烛啦,快许愿吧!”   莲花小灯唱着音调不准的生日快乐歌,路泽闭眼许下了十岁的愿望:我希望爸爸妈妈身体健康,长命百岁,还有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也是,妈妈最好脾气再温柔点……   许愿中途路泽偷偷把眼睛眯开了一条缝,看着一脸真诚地为自己唱生日歌的毕盛,又闭上眼在心里补了一句:还有毕盛,他很厉害,我希望和他永远在一起。   高考志愿录取结果出来后不久,全班同学集体去学校行政处办理转团组织关系的时候决定好了要聚会。   路泽早早地到了行政楼转好了关系,毕盛今天生病发烧,也只能委托路泽替自己转关系。看着盖好红章的关系证明,他都有一种不甚真确的感觉。   “我们先去XX百货的四楼聚餐,然后再去看电影逛街好不好!”   “搞什么啊,一排人并肩走在超市里不像黑社会吗!”   “管他呢,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聚这么多人了!”   ……   自助餐厅里,路泽坐在位置上和毕盛聊天。   路泽:“你烧退了吗?”   毕盛:“好多了,吃得开心吗?”   路泽:“有好多我喜欢的肉!”   毕盛:“那想必是很开心了?我好可怜啊,一个人发烧躺在家里……”   路泽:“谁说的!!!没有你我都觉得海鲜牛排蛋挞都黯然失色了!”   毕盛:“你不会喝酒了吧?”   路泽:“没有!我点了一杯芒果汁,可好喝了!”   毕盛随后收到一张路泽发送过来的短视频,视频里路泽正端着一杯芒果汁喝得正欢。   毕盛勾勾嘴角:“既然这样,要不然你给我直播一下有什么菜色吧。”   路泽回复一个“OK”,并发送了一条直播请求。   毕盛点击接受,断断续续的画面就传到了手机上。   大概是网络不佳,画面都是一帧一帧地卡成了PPT,可是路泽欢快的声音还是让人愉悦不已。   “这个糯米丸子特别好吃,里面全是肉!”   “你看,这个蟹腿特别大,我吃了好几个呢!”   “嘿嘿,这个芒果汁我喝了两瓶!”   “毕盛,你看看喜欢什么,我想办法给你买一点回来!”   ……   毕盛看着花作一团的画面,对着手机那头的路泽说:“我喜欢你,我很喜欢你!”   直播实在是太卡了,路泽听得不怎么清楚:“你说什么?我听不见,你打字吧!”   直播中断,毕盛只回了一个字:“你。”   路泽发下手机,一边喝果汁一边红了脸。   “诶!路泽你怎么脸红了?海鲜过敏吗!”坐在路泽对面的学习委员一脸关切,悄悄地把路泽面前的海鲜挪到了自己的面前。   “……我跟你讲,你这样是要被我打死的。”路泽把果汁重重地放在桌上。   学习委员又悄悄地把海鲜挪回了原位,心想:哼,肯定是交了女朋友!   一众同学看完电影逛完街后,已经是傍晚了,文艺委员索性邀着大家一起去唱K。   KTV大包厢内,大部分的人都坐在沙发上,只有文艺委员和学习委员两个麦霸一直兴致高昂地霸占着点歌器。   包厢里的彩灯四处游离,映出了每个人各异的神色:有泪,有笑,有漠然,有放纵……   学习委员是个文艺男,一连唱了七八首民谣后点了一首《我只在乎你》,大家突然有了兴致,一起跟着伴奏唱了起来。   路泽拨通了毕盛的电话,毕盛仔细听着路泽的歌声。   “如果没有遇见你,我将会是在哪里,日子过得怎么样,人生是否要珍惜……”   路泽渐渐带着哭腔的声音淹没在众人齐唱的气势中,可毕盛听得真真切切,心下愀然。   路泽的哭腔越来越响,在场的所有人的声音里都带上了哭腔。   “任时光匆匆流去,我只在乎你,心甘情愿感染你的气息,人生几何能够得到知己,失去生命的力量也不可惜,所以我求求你,别让我离开你,除了你…… 我不能感到,一丝丝情意……”直到歌声结束,路泽才挂断了电话。   毕盛握着手机,若有所思,立刻下床换好了衣服。   唱完K,天色全然昏暗,尽兴的同学们终于决定回家洗洗睡了。   学习委员拉开包厢的门,毕盛就站在门边,眼神穿过门边的人指向坐在包厢一边的路泽。   “哟哟哟,班长!你看看谁来了!”学习委员侧开身把毕盛暴露在众人的目光之下。   “不好意思,我今天生病,没能来聚会。”毕盛倒是一点都不自在,“不过你们也知道,路泽晚上就是个瞎子,他妈妈让我来接他回去。”   路泽和毕盛是邻居,但是毕盛家却是住在楼上,路家真正的对门邻居还得算是谢家。   谢家夫妇有一个儿子,和路泽毕盛年龄相仿,且双方各自母亲都是孤身一人,倒也时常轮流接来互住上一会儿。可是最近两位老人老家都面临着拆迁的问题,故而都搬来了城里的子女家。本是娘家的老人先住下的,可是后来婆家的来了,家中没有了空房,谢父竟然说什么也不让两个老人住一起,谢母的妈妈就被迫搬到了地下室住。这个行为使得小区里的人议论纷纷,对此不齿。   KTV离家不过两条马路,路泽和毕盛与同学道别后就一前一后地往家走。   街道上行人渐稀,路泽的心情出奇地沮丧,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不爽。   “怎么了?不高兴。”毕盛不紧不慢地走在路泽身边。   “没什么。”路泽若无其事地回答。   小区的路灯坏了有一小段时间了,路泽看不清路,只能扶着毕盛的肩膀慢慢往家走。   楼道旁的一间地下室透着并不明亮的黄晕,走近一看,洞开的地下室门边坐着个老人,正是谢家奶奶。老人穿着大花的薄衫,坐在门口用大蒲扇扇着循光而来的蝇虫,眼睛半眯,看样子是有些困了。   谢家奶奶看到路泽过来,眼睛倏地睁开:“泽泽啊,回来了,还有阿盛啊。”   路泽和毕盛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说:“您还不睡?”   谢家奶奶答道:“你们回来就好,这天都黑了,我怕泽泽晚上回来看不清,就开着灯照一照。这就去睡,这就去……”   路泽眸光微闪,悄悄地拉住了身边毕盛的手:“不用不用,您别操心了,我有毕盛陪着,不怕看不清。以后可别再等我了啊,您以前天天念叨着要我们早睡早起,可不要自己做我们的坏榜样啊。”   人越老越像小孩,谢家奶奶也是如此,此时像个做错事的小孩,乖乖允诺。   路泽要帮忙把凳子收回去,谢家奶奶死活不肯,毕盛拍了拍路泽的肩膀把他带上了楼梯。   “毕盛,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啊,帮个忙又怎么了?”路泽被毕盛拉到了楼梯拐角的窗口。   “嘘。”毕盛贴在路泽的耳边轻轻一声。   路泽噤声,大夏天的居然被夜风激起一阵战栗。   楼下谢家奶奶住的地下室的门口居然出现了一个穿保安服的身影。   “门卫张大爷!”路泽捏了捏毕盛的腰,“你早就知道了。”   “呵,当然了,这都多久的事了,傻子也看得出来吧!”毕盛抓住路泽按在自己腰上不安分的手,眼神格外温柔。   张大爷帮谢家奶奶把凳子搬进地下室,谢家奶奶还一边紧跟着在一边帮忙扇风,脸上还洋溢着小孩似的笑。   张大爷的背影消失在黑夜里,楼下的灯光也随着那道背影的消失一同熄灭。   路泽的眼前只剩下月光。   毕盛把路泽转过来面对着自己,语气温和:“我不知道你在怕什么,如果是怕黑,我可以做你的灯。如果是怕分开,我有信心活得比你久,不会让你一个人走。我不管你怕什么,我都会和你一起面对。”   路泽觉得自己的夜盲症似乎好了,不然怎么会把毕盛那双明亮的眼睛看得真真切切,好像明灯透过窗照进心里。   “诶,我肯定要活得比你久,好不容易有点毕业的离愁别绪,你就不能让我多忧郁一会儿吗?”路泽嘴上抱怨着,心里却突然清明一片。   “嗯?”毕盛头一回有些搞不清楚状况。   毕盛茫然的样子和往日反差巨大,用一个烂大街的词来说应该就是“反差萌”吧!路泽这样想着,伸手搂住毕盛的脖子,一鼓作气地吻了上去。   毕盛闭上眼回应着,紧紧地搂住路泽贴上来的腰,奸计得逞地挑了挑眉毛。   漫漫长路,总有人愿做你的灯,为你照亮所有的黑暗。 第26章 一定要在二十岁去看演唱会   大三那年,路泽最喜欢的歌手来到自己和毕盛大学所在的城市开演唱会。   路泽满心期待,拥票以待。   网上订票那天,路泽特意选了两个价钱合理又适合观看的位置,把位置截图特意发给毕盛:“阿盛,你看这两个位置怎么样啊,我可是头一回看他的演唱会!精挑细选必须的啊!”   毕盛点开日程,发现演唱会时间和联校模拟法庭对抗相撞:“挺好的,只是我那天要参加联校模拟法庭,可能去不了。这次机会难得,要不你再找找其他朋友?”   “没事没事,这可是联校对决,你要好好表现啊!”路泽捧着手机撇撇嘴,选了其中的一个座位买票。   毕盛关闭语音,点开购票页面,果不其然,刚才路泽选中的位置已经显示卖出了一张。眼疾手快,毕盛立刻选中另一张,点击购买。   路泽再次刷新购票页面,看到本该是毕盛的座位已经被购买,瞬间涌上一阵沮丧。   演唱会那天,路泽早早赶到,现场也是人满为患。邻座的位置还是空着的,只是摆上了一只长颈鹿玩偶,是路泽最喜欢的那种,此刻它的主人还没有来,只是一脸颓废地把脸朝向路泽,一副看淡人生的老练模样。   路泽喜欢得很,悄悄地观察了周边的人一圈,又等了一会儿发现演唱会快开始了这个位置都还没有人来,就偷偷地伸手拉住了长颈鹿玩偶的一只手,闭上眼,绒绒的触感,真是让人心情不能更愉快了。   “你这是要拐卖走我的长颈鹿?”头顶传来熟悉的男声,其中隐隐带着笑意。   “嗯?没有没有……”路泽做贼心虚地收回手,眼里盛满了爱慕之人的影子。   毕盛捞起呆坐在自己位置上的长颈鹿玩偶,把它塞到了路泽的怀里后坐了下来:“我不管,它已经被你拐走了,不许耍赖。”   路泽揣着玩偶,眼里尽是难以置信:“你不是去参加活动了吗?”   毕盛侧身贴近路泽的耳朵,端腔作势道:“我已经大三了,参加这种活动也不少了,这种机会当然还是要留给年轻人啊。”   路泽的手指在长颈鹿的肚子上撸了撸,笑出声来。   毕盛的手在渐暗的天色下准确地牵住路泽的,用气声说道:“不然,我怎么会发现你这么恶劣的行径呢?既然你拐走了我的长颈鹿,那我就要拐走你!”   突然,主灯光关闭,热场曲开始,所有歌迷瞬间欢呼,全场摇起红色的荧光棒,展开红色漫卷。   “好,我被你拐走了,不许倒卖给别人!”路泽的脸在灯光下晕染成迷人的红色。   毕盛轻轻托起路泽的下巴,两个人的眼里都反射出红色的光芒,而瞳仁中都只有彼此。   “我爱你。”两人异口同声。   “我爱你。”两人异口同声。   各自的回应便是深切而炙热的吻,红色的海洋里,无人在意;求而不得的歌声里,却缠绵着两颗风雨无阻的心。   演唱会末,是一首串烧,歌词让人揪心惋惜,台上婚姻美满的歌手却还是唱得全情投入。   “……牵你的手,人群里慢慢走。我们手中,藏有全宇宙……”   路泽牢牢扣住毕盛的手,十指交握:我们能相爱,就不怕心酸。   “……感谢我不可以住进你的眼睛 ,所以才能拥抱你的背影 ,有再多的遗憾用来牢牢记住 ,不完美的所有美丽……”   毕盛转头看着路泽,眼底漾出泪光,整个世界的喧闹在心底都归于平静:感谢我可以住进你的心里。   总有人会把你诚恳地放在心底,而我相信着,也感谢着,那个人是你。   作者有话要说:   上面提到的两首歌都是林宥嘉的,《心酸》和《背影》,算是我的推荐吧! 第27章 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偷   路泽小时候乖巧懂事,只是贪吃得很,每当看到其他小朋友抱着五花八门的零食从小卖部里走出来时,总会一边咽着口水,一边偷偷地记在心里。   路爸路妈每周给的零花钱有限,常常无法满足小时候的路泽的零食欲。   路家客厅有一个陶瓷直筒花瓶,不过里面从来没有插过花,装的都是几毛几块的的零钱,主要用来应付买菜坐公交的开销,而想买零食又手头拮据的路泽就打起了花瓶里的零钱的主意。   可是小时候的路泽虽然成绩好,但是脑子不太灵光。   路泽第一次偷偷从花瓶中拿钱,就被路爸抓了个正着。   为什么?原因很简单:路泽拿钱的那天正巧赶上了花瓶清空的日子,为了应急,路爸直接在花瓶里放了一张五十元大钞,而路泽就直接摸到了这张大钞去买零食了。当然,这不是被发现的原因,路泽拿着五十大钞兴冲冲地跑到楼下小超市买了一包五毛的咪咪,然后又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地把找来的四十九块五零钱放回了花瓶。   晚上回到家的路爸一眼就看出了不对:“路泽!你过来!”   路泽心虚地把剩下的半包咪咪藏好,眼神闪烁地走到路爸面前:“爸爸,叫我干嘛。”   “这花瓶里的钱是你拿的吗?”路爸是过来人,一眼就看出了路泽的故作镇定。   路泽撇了撇嘴,怯怯地说:“不是。”   “那你来告诉我,今天早上花瓶里明明只有一张五十元,为什么现在变成了一堆零钱?”虽然路泽只用了五角,但不问自取的确不是个好习惯,路爸决定好好给他上一堂课。   “我怎么知道。”路泽不敢直视路爸的眼睛。   路妈刚好进来,看到父子对峙的一幕。   “怎么了?”路妈今天上班被上司没来由地批评了一通,脸色不太好。   路爸小声地答道:“路泽今天偷拿了家里的钱。”   路妈一听,怒气上头,一把拉住路泽,就往他的屁股上打了两巴掌:“好啊!小小年纪还学会偷钱了!”   路妈的掌风凌厉,路泽的眼泪立刻从眼眶中涌出。   “救命啊!救命啊!毕盛!毕盛快救我!”路泽像猴子般灵活地逃出路妈地桎梏,打开门飞快地跑到毕家门前。   毕盛一拉开门,眼泪汪汪的路泽就扑了进来,躲到了自己的身后,而门外还站着怒气冲冲的路妈。   “阿盛,你别护着他!这小子现在还学会偷家里的钱了!这将来还了得?”路妈一只手按在门框上,指节因发怒而用力得发白。   “路姨,我和路泽先说说话好不好?”毕盛伸手拉了拉路妈地衣角,仰起一张人畜无害的小脸。   好看小孩的杀伤力是惊人的,路妈也察觉到了自己确实是有些过怒了,于是松开了按在门框上的手,摸了摸毕盛的头就下楼了。   毕家父母站在客厅里目睹了毕盛交涉的全过程,满意地点了点头:自家儿子果然厉害。   路泽见路妈回去才松了口气,只是两手还是从背后紧紧抱着毕盛。   毕盛锁好门,拍了拍环在自己腰间的手:“好了,先去我房间里。”   路泽松开手,一脸茫然地站在原地。   毕盛拉起路泽微微出汗的小手,对着客厅里的父母点头示意后就带着他进了自己的房间。   “你真的拿了家里的钱了?”毕盛和路泽并坐在床边。   “嗯。”路泽点点头,“不过我只用了五毛钱。”   “这和你用了多少钱没有关系,你没有进过爸爸妈妈的同意就拿了钱是不好的。”毕盛学着爸妈的姿态,故作老成地说道。   “可是我只是想吃东西。”路泽突然想起口袋里没吃完的零食,立刻掏了出来,“你看,我特意为你留了半包,很好吃的,妈妈说过喜欢的东西要和最好的朋友分享。”   毕盛没有理会:“你还是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如果有人不经过你的同意就把你的零食拿出来吃掉,你会生气吗?”   “当然会!”路泽气鼓鼓地回答,不过立刻又委屈起来,“不过,如果是你,那我就只会生气一点点。”   “为什么?”毕盛接着问。   “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本来就会分给你。”路泽捻起一根咪咪,举到毕盛的嘴边。   毕盛好气又好笑:“可是你还是会生气,对不对!所以说这样做是不对的,会让人觉得你是个坏孩子。”   路泽乖巧地点头,愧疚地把举着咪咪的手放下:“对不起。”   毕盛握住路泽的手,吃下了那根虾条:“嗯,对不起不是对我说的,要和爸爸妈妈说。我也要说谢谢,你把好吃的和我分享。”   路泽从此再也没有偷偷拿过家里的钱,只是变为了偷偷攒钱。   初中时,毕盛过生日,班上很多同学都准备了礼物。   路泽偷偷从每日的餐费里攒钱买了一只精装的钢笔,听文具店老板说这支可是镇店之宝 。嗯,毕盛这么厉害,就是要配镇店之宝!路泽买笔的时候莫名自豪。   生日那天,毕盛收到了路泽的礼物,是一支包装简陋,或者说没有包装的钢笔。只是用一张淡绿蓝的纸裹着,包装的蓝纸上写了一行字:古话说得好,宝剑配英雄,看你今天是寿星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地承认你是英雄吧!此剑赐你,生日快乐!   嗯,心里好像有一种奇妙的情愫在滋生。   就是这样,有人小时候偷偷拿钱买爱吃的零食,有人少年时偷偷喜欢一个人,像心底吹来的野百合种子,热烈而隐秘地生长。 第28章 二十二驾车   要真得考究起来,路家和毕家还真是沾着点亲戚关系的,那就是毕盛的表姑嫁给了路泽的表舅。   路泽最喜欢的阿姨就是毕盛的表姑,只是他一直都不明白,为什么突然有一天阿姨就变成了舅妈,当然,这件事直到路泽成年了都不清楚。   毕盛的表姑和路泽的表舅结婚那天,两家来了很多亲戚,路泽和毕盛还只是俩七八岁大的小孩儿。   当一对新人共同咬下那个被红绳吊起的红苹果后,不知是哪个年长的亲戚提议:不如让两个小金童架婚车吧!   一把四脚木凳倒扣在另一把上,四个长长的凳腿儿露出了四个火柴盒大小的“停车场”,一包还未拆封的香烟作车,两个懵懂的小孩大眼瞪着小眼。   “这是什么?”路泽指着烟盒。   “是车子,听说是载着我姑姑和你舅舅终生幸福的小车。”毕盛也是一知半解。   “好!那我们一定要运得稳稳的。”路泽摸了摸鼻子。   在新婚的欢快氛围中,小小的路泽和毕盛集中精力在自己的鼻子上,两个白嫩嫩的鼻尖,顶起烟盒的两头,“小车”缓缓地被架起,从一条凳腿“车站”到另一头,最后又回到原点。   看似简单的游戏,却是让两个天真无邪的孩子拼尽全力,路泽和毕盛的脸蛋儿上带着笑,可彼此还是偷偷攥紧了衣角。   不为别的,只是因为单纯地相信着这架“小车”承载着亲人的幸福。   毕盛表姑和路泽表舅的结婚十周年,正赶上俩人大一放寒假,于是就办了个周年纪念酒席。   酒席开始前,重放十年前的结婚现场视频,十年走来,回忆满满。   放到路泽和毕盛顶“小车”的时候,主持人突然发话:“哟,当年这对小金童在现场吗?”   路泽和毕盛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产生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啊!原来在场啊!”主持人迅速从在场的宾客中得到了消息,“那么我们不如昨日重现一次,大家说好不好!”   路泽和毕盛相视一笑,无奈地耸了耸肩。   当两人面对面地站在熟悉的四脚凳两边时,路泽下意识地又指了一下面前的烟盒:“这又是什么?”   毕盛凑近小声地说:“车,不过这俩载着的是我们的未来。”   “好了,小车发动!”主持人口条利落,妙语连珠,“第一站,我们到的是良缘天定,情许三生……”   伴随着祝福语的结束,“小车”平稳归站。   毕盛故意侧了侧身子,用鼻尖碰了碰路泽的。   回到座位的路泽摸了摸鼻子,上面似乎还有毕盛的余温,心底似乎也油然而生出些许的雀跃。   毕盛的手从桌布下摸索着抚上路泽的,把早已准备好的东西给他戴上。   冰凉的触感从指间滑至指根,路泽偷偷抽出手放在腿间,一枚银戒在中指流光。   “你等我,我们一定会光明正大地在一起,到时候换更好的戒指。”毕盛的眼神炙热而诚恳,只一眼就让路泽心安。   “嗯,到时候我有钱了,一定给你买八星八箭的钻戒。”路泽摩挲着戒指,语气轻快地挑了挑眉。   “好,一言为定。”毕盛偷偷勾住路泽的小指。   ————小剧场——————   某天,路泽在毕盛家玩。   表姑问路泽:“将来想找什么样的老婆呀?”   路泽回答:“阿姨你最好,我将来长大了要娶你做老婆!”   在门外倒完水回房的毕盛听后,眉头一皱,发觉事情并不简单。   等路泽和表姑都回家后,毕盛一脸严肃地找到了毕父:“爸爸,我觉得是时候给表姑找个男朋友了……” 第29章 二十三对染色体注定我爱你   路泽在上学以前,路爸路妈以及各种亲戚都一度怀疑这孩子先天脑子不好使,并且路爸路妈也都做好了“即便这孩子是个傻子也要好好养大”的准备。   可谁知,路泽后来倒是智力超群,一鸣惊人。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路泽有一个玩得特别好的表哥,小时候路泽常常带着毕盛和表哥一起玩。   路泽表哥从小就机灵,还长得可爱,深得大人欢心,而且还在一众小孩当中颇有威望,路泽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是他的跟屁虫。   路泽小时候最喜欢的就是吹泡泡,但自从这个喜好也让表哥嘲笑了以后,路泽就缩手缩脚地不再尝试。   在文化广场还没建成的时候,南街沿江路还是一片公园,对面就是路泽外婆家的老房子,而表哥也总是带着路泽和毕盛到公园里吹泡泡玩。   说是一起去吹泡泡,其实总共算起来,路泽也只吹过两次。   起初,路泽表哥总是霸占着泡泡水,美其名曰:“这是大孩子玩的,小孩子不能随便吹。”   后来,一直安静跟着的毕盛看不下去了,掏出仅有的一块钱买了两瓶泡泡水,一瓶给路泽,一瓶自己留着。   当路泽一只手举起吹管吹出一连串五光十色的泡泡时,手中的泡泡水立刻翻倒,洒了一地。   “哈哈哈,路泽你个大笨蛋!”表哥看到迅速地大声嘲笑起来,“连泡泡水都不会拿!笨蛋!”   对于涉世不深的孩子来说,“笨蛋”算得上是头号伤人词汇了。路泽哪里忍得了此等“奇耻大辱”,气呼呼地拉着毕盛就跑回了家,留给表哥一个潇洒的背影。   “阿盛,我们不要和表哥完了,我才不是大笨蛋!”路泽蹲坐在阳台地砖上偷偷地抹眼泪。   “泽泽不要哭,我给你吹泡泡。”毕盛慌张地擦掉路泽的泪珠。   毕盛把泡泡瓶放在地上,盘腿坐在路泽对面,举起吹管,徐徐气息灌入,落出一个小拳头大的泡泡。   稍加牵引,泡泡就稳稳地被顶在了泡泡瓶口,旋转的七彩花纹上映出两个无邪的剪影。   “你不要听他乱说,泽泽你最聪明。”毕盛把吹管递给路泽。   路泽点点头:“嗯!”   只是,从那时候起,路泽再也不喜欢吹泡泡了。   关于路泽的开窍,有一个特别神奇的说法。   故事同样发生在城南老公园。   路泽,毕盛和表哥跟着外婆去公园里散步,外婆在旁边的凉亭里和邻居姑婆们话着家长里短,一群小孩在老雕塑边过家家。   路泽正骑着大孔雀假装骑大马时,从马路对面走来一个精瘦的迷彩服光头男人。   这个男人是智障,天生的智商低,邻里之间都拿他当日常笑料,而他也只会傻乎乎地跟着笑。   “傻子来了,快走!”不知是谁大喊一声,一群待在原地的小孩立刻作鸟兽散。只有路泽完全没有反应,还是开心地骑着“大马”。   光头走近,毕盛张开双臂挡在路泽面前:“泽泽我保护你!”   路泽抱着孔雀雕塑的脖子,冲着来人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你好!”   男人也露出一个大大的笑,伸手摸了摸路泽的头便离去。   “婆婆,婆婆,路泽被傻子摸了,他现在是大傻子了!”表哥拉着外婆迅速赶来。   外婆一脸惊讶:“快回家洗洗,那个傻子是捡破烂的,脏得很。”   被傻子摸了头之后,路泽仿佛才灵光初现,优异的成绩再也没有让爸妈亲友怀疑他的智商。   多年以后,路泽蜷在毕盛的怀里又回忆起这件些事。   路泽:“我记得很清楚,那个傻子的手很干净。”   毕盛:“嗯。”   路泽:“当时表哥那么讨厌,没想到现在居然是最支持我们在一起的人。”   毕盛:“他那是天生的刀子嘴豆腐心。”   路泽:“我不信我真的天生不聪明,但我相信我天生喜欢你。”   毕盛:“所以我们天生要在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   开学了,军训去啦 第30章 二十四瓦电流窜过的牙心   路泽和毕盛的小学时代,可是说是过得分外滋润。老师疼,爹妈爱,还有女孩心里揣。   每年,学校都会举办校园建成纪念日活动,每个班级都要承包一个游戏项目,每个学生最多可以参加七个活动,每成功通过一个游戏,纪念卡上就会盖上一个小星星的红戳,反之,则是一个圆珠笔留下的大叉。活动结束后,每个人可凭借纪念卡换取相应奖励,一个红戳换一颗奶糖。   路泽对于学校发的这种又白又软的奶糖有着莫名的执念,每天都想吃得不行。可能是路妈总以保护牙齿为理由,严令禁止路泽吃糖的缘故。   所以,路泽对糖的期望值在此刻达到最大。   所以,路泽总是竭力完成所有的游戏,以集齐七颗小星星召唤出最大值的奶糖。   可是,路泽的奶糖最大值是十四颗,整整比规定的多了一倍。   这是为什么呢?让我们来看一下剧情回放:   每当路泽要去换奶糖时,兑换处总是挤满了人。   毕盛:“路泽,把你的纪念卡给我,我帮你去领糖。”   路泽星星眼看着毕盛:“阿盛,你能不能趁乱给我多拿几个?”   毕盛一脸严肃:“不能,要遵守规则。”   然而,毕盛总是会带回十四颗奶糖,把路泽的口袋塞得满满的。   “哇!阿盛,原来有这么多糖。”路泽撕开包装,把奶糖含进嘴里,“那阿盛你的呢?”   “我不喜欢吃,所以没有玩游戏。”毕盛一脸的不屑。   路泽一副“不识货”的表情看着毕盛,嘴里的奶糖被牙齿和舌头拉扯成好吃的形状。   毕盛抿着嘴,小心地摸着裤兜里两张都盖满小星星的纪念卡。   虽然有日常的刷牙,但路泽还是患上了龋齿,左右对称的两颗下槽牙像是约定好了似的一起变身成了虫牙。   初中的时候,左边的那颗摇摇欲坠的后槽牙在食堂的一颗花生面前丢盔卸甲,四分五裂,只剩下薄薄的半边□□在路泽的牙龈上。   而路泽在听到脑内清脆的断裂声后念叨了一句:“这个花生太硬了,怎么都嚼不烂啊?还越嚼越甜……”   对面的毕盛看着路泽嘴边溢出来的血,立刻揪住路泽的脸:“别咽,吐出来。”   路泽懵逼,乖乖照做。   “啪嗒”一声,大半个后槽牙浴血而出,落在餐盘上。   躺在牙椅上的路泽大张着嘴,茫然地看着毕盛和医师进行谈话。   探照灯打开,医师戴着口罩的脸如同被云盖住的满月一般出现。   路泽忍不住发笑,却被医师喝止:“别乱动,我要打麻醉了。”   几根针先后扎在牙龈上,路泽的左半边脸失去了知觉。   当医师拿着工具挖坏死的神经时,仿佛挖掘一口深井,路泽的眼珠不时地瞥向毕盛。   毕盛以为路泽在害怕,慢慢牵住了他另一侧的手。   当两只手握在一起的时候,路泽的大脑像是瞬间充满了电,开始浮现各种各样不切实际的荒诞想法:这个医生会不会把我的脑子一起挖掉,毕盛要是个女孩子我是不是可以和他谈恋爱,要是我和毕盛有小孩一定很聪明,这医生的眼睛好小都不知道看不看得清,我的蛀牙会不会连接着一个黑洞……   当路泽被毕盛拉着从牙椅上下来的时候,脑子里还在上演着家庭伦理豪门恩怨大戏。毕盛付钱时松开了他的手,路泽的大脑就像断电了似的,和依旧麻醉着的左脸变成了一屏幕的雪花。   交完钱的毕盛垂下手来,路泽自然而然地拉住,大脑又清醒了起来。   毕盛回握住掌心的手,拉着路泽走出了医院。   路泽的左脸虽然还麻着,但口齿清晰得很:“毕盛,我的左脸好像还是麻麻的,是不是现在还是不怕痛啊?”   林荫道下,毕盛停下脚步,戳了戳路泽的左脸:“有感觉吗?”   路泽老实地回答:“有,我感觉得到,但是像旁观者在看我自己被戳脸一样。”   毕盛勾勾嘴角:“那你闭上眼,我再试一次。”   “嗯。”路泽乖乖闭上眼。   四下无人,毕盛的嘴唇在路泽的脸上轻轻一掠。   “好了?”路泽试探着睁开眼。   “好了。”毕盛眼中带笑。   路泽摸了摸自己的左脸,哀怨极了:“果然一闭上眼就没有感觉了。”   毕盛说:“我有感觉。”一种电流窜过心脏的感觉。   同居时,路泽在毕盛的书架上找到了一本小学的语文课本,翻开来,里面夹着12张纪念卡,每张都是褪色的红戳,整整84颗小星星。   “想不到你这么坏,存心让我牙齿坏掉!”路泽举着书来到厨房。   毕盛颠着锅回头看了一眼:“当时太傻了,喜欢你就想把所有的都给你。”   路泽从背后搂住毕盛的腰,把头轻轻靠在他的肩上:“听说你很喜欢一个人,就会变成他的牙,这样他牙痛的时候就能体会到你想念他的感觉。”   “我不会,我宁愿你感觉不到我。”毕盛把菜倒进盘里,关好火。   路泽迅速地在毕盛右脸落下一吻:“我知道你当时亲我了,我偷偷睁开了眼。”   嗯,所以,这是一股电流同时窜过两颗心脏。 第31章 ERROR25:篡改失败   路泽在意识到自己被毕盛把心捆得死死的之前,偷偷摸摸地喜欢过两个姑娘。   一个是小学的文艺委员,一个是初中的学霸班花。   路泽的审美很大众,“肤白貌美,长发飘飘,巧笑倩兮,美目盼兮”这四个词就可以概括他心水的姑娘类型。   小学的路泽可谓胆大包天,喜欢谁下一秒就要说出来——   “唐薇薇,我喜欢你!”路泽在第一眼看到文艺委员时就当着全班的面以承包鱼塘的姿态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你为什么喜欢唐薇薇?”毕盛放学后这样问路泽。   路泽倒也是直言不讳:“因为她长得好看,像小精灵!”   “那你喜欢我吗?”毕盛突然不服气起来,自己好像被比了下去。   “为什么?”路泽不太明白毕盛的意思。   “我长得不好看吗?”毕盛突然觉得自己问这种问题实在是太白痴了,一点也不符合自己稳重学霸的身份。   路泽眨眨眼,咧嘴大笑:“毕盛你羞不羞啊!和女孩子比什么好看不好看的?”   毕盛翻了个白眼,心想:我果然不该问这种毫无意义的问题的…   “不过毕盛你放心,我很喜欢你,像喜欢爸爸妈妈一样喜欢。”路泽从小到大,喜欢的人和东西很多,仔细算起来,除了亲人,毕盛应该也算是喜欢的,不过要排在好吃的肉和面包后面。   但是为了不让毕盛难过,还是姑且说是和爸爸妈妈一样份量的喜欢吧!那时候的路泽这样想,篡改了口头的回答。   初中时期,路泽喜欢上了班上的学霸班花。原因依旧很简单:第一,因为人家长得漂亮;第二,因为人家既漂亮又有内涵。   路泽和毕盛因为长得高,挑位子时都自觉坐到倒数第一排,学霸班花坐在隔壁组的第四排,不多不少,隔了一组过道又两排。   路泽喜欢学霸班花的长相,大气又端庄,不是那种小鸟依人的类型,但是气质出众。用小学造句常用的句型来讲,就是“眼睛里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年少的女孩对此似乎格外敏感,路泽欣赏的目光也总是被学霸班花的回首撞上,一来二去,暧昧指数瞬间升级。   坐在过道边的毕盛察觉到后,默默地把书堆从过道边移到了路泽的这边。   这下可好,即便是再强的电波,也穿透不了毕王母用辅导书隔开的银河,路泽和学霸班花好不容易接收到的频道又迅速地错开了。   路泽十分不爽地写了张纸条质问毕盛:“你为什么要把书搬到我这边来![伤心]”这句话后面还紧跟着一颗用红色水笔画的破碎的心。   毕盛瞥了一眼路泽塞过来的纸条,忍俊不禁,回复道:“为中华崛起而读书![心]”一笔画就的红心,把上面那颗破碎的心衬得十分凄凉。毕盛想了想,把上面那颗心用红笔涂满,又填补成一颗完整的心。   路泽对此十分无语,碍于上课,也只能收回投向学霸班花的目光,乖乖听讲。   课间休息,路泽和毕盛打起了商量。   “毕盛,你把书放回左边去吧。”   “不行,会挡住我的视线。”   “可是这样也会挡住我的视线呀!”   “你平时又不看黑板,哪里来的挡住视线?”   “要不这样,你把书横着放在书桌前面,这样总可以了吧。”   “好。”   …   自从毕盛应要求把书横放以后,路泽看学霸班花的视野就变成了一道不足五厘米宽的书堆一线天。所谓一线天,就是因为种种奇妙的原因,毕盛的书和前排妹子的书形成了一个错位,刚好留下了一条空隙。   也正是因为欣赏视野的变窄,路泽每次想要和学霸班花来一场暧昧的深情对视时,目光总是会从同桌毕盛的脸上扫过。   毕盛的好看,路泽一直都知道,可是冷不丁地突然和学霸班花对比起来,没想到更加好看了。   毕盛的皮肤很好,睫毛很长,鼻梁很挺,耳朵很干净…连耳边的那颗痣也好看…路泽的注意力渐渐被毕盛给吸引,目光时不时地在他的脸上来回流转。   “好看吗?”毕盛突然发问,路泽窘迫万分。   “一般般吧,不去我长得好看。”路泽眼里是毕盛好看的容颜,嘴里的回答被不自觉地篡改为否认。   路泽的眼神故作镇定,耳朵却悄然出现晕色,毕盛一目了然:路泽这笨蛋又在扯谎。   午休期间,教室里一片寂静,举目可见伏在桌上睡觉的学生。路泽偷偷睁开眼,毕盛的脸朝着自己这边,呼吸平稳,双目微阖,神情淡然。   路泽静静看着,就像欣赏一幅画。突然,画中人的眼睛睁开,缠上了路泽的目光。   又一次被当场抓包,路泽瞬间戏精附体,假装压麻了脸换一边趴下,避开当事人毕盛的目光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毕盛托起脸,心里默念了一声“傻子”。   工作后,路泽在法院旁听毕盛为被告人辩护官司,原告是个品行不端的中年人,状告自己的父亲为父不仁,没有把家产全部分给自己。   路泽在场差点被那个原告气得要冲到庭上打人,因为原告见官司输了之后就撒起了泼,直至辩护的毕盛骂作“长得好看的小白脸”。   不过毕盛倒是淡定,一句“谢谢”把那个中年人噎得说不出话来。   出了法院,路泽给毕盛递上大衣:“哼,气死我了!那个狼心狗肺的不孝子,居然说你是小白脸!”   毕盛接过大衣穿好,问:“我好看吗?”   路泽一脸骄傲地回答:“当然好看了!”   “谢谢,既然他说我长得好看是事实,为什么还要生气呢?”听到那些不堪入耳的话,说不生气是不可能的。可当毕盛在辩护席上看到路泽为自己不平的时候,突然觉得对面的犬吠无需在意,因为心上人能为自己而喜怒,确实幸福。   “你真是…”路泽把公文包递给毕盛,被他逗得气愤烟消云散。   “不过我可是记得某人说我长得一般般啊!”毕盛突然变了语气,眼含笑意地贴着路泽被冻得微微发红的耳朵说道,“怎么突然改口了,情人眼里出西施了?”   路泽的耳朵被暖气激得充血,红色蔓延到了整个耳朵乃至于脸颊,煞是可爱。   路泽瘪瘪嘴:“对,你在我这情人眼里就是好看了,不行吗?律师西施?”   “好,大概我要成为我们这行头一个有西施称号的律师吧。”毕盛一手提着公文包,一手拉着路泽的手揣进大衣口袋。   暖意袭来,由手到心。   你在我眼里,最好看;你在我心里的位置,不可篡改。 第32章 二十六话说一说万圣   路泽对于由西方传入的节日不怎么感兴趣,什么情人节圣诞节之类的在他眼里都是些商人用来牟取暴利的日子。以前高中管得严,生活学习都压抑着,少有人真正花时间去过这些舶来节日,毕竟那是一段连春节国庆都要算着小时过的日子。   大学生活可就不一样了,虽然大一依旧要早起晨跑,早晚自习也没比高中落下多少,但在活动和恋爱方面可是自由多了。   大一的万圣节活动早在十二月中旬就开始造势,道路两旁随处可见一点一点被装饰好的长椅,路灯以及花草树木。每当路泽和毕盛一起走过通往教学楼的马路时,总是有一个打扮成老巫婆的蒙面学姐提着一篮糖果分发宣传卡片,一个人一张卡片,外带一颗糖。   路泽特别喜欢走这条路,因为这位不知长相的学姐总是会不合要求地塞上一把糖果给自己和毕盛。明明打扮成了蒙着脸的老巫婆,可路泽总感觉自己能透过她的金丝大圆框眼镜看到诡异的光。   尤其是当自己和毕盛肩并肩走过她面前的时候,学姐总会以满意的点头向自己发送欣慰的内心振幅,然后从篮子里掏出一大把糖果塞给自己。热情似火,倒是给了路泽一种祝贺新人的即视感。   收了学姐那么多的糖果,路泽也不好意思不参加万圣节的活动。为此,路泽特地做了下功课——网络搜索了万圣节的时间:11月1日。   “嗯!到那天我一定好好配合学姐的吓人活动!”路泽把某度上显示的万圣节日期举到毕盛的面前,自信满满。   毕盛把视线从路泽的手机移到他的脸上,伸手掐了一把脸蛋儿,装作漠不关心地回应了一声:“嗯。”   10月31日,校园异常的平静。路边摆着的万圣节宣传的摊子都收拾得一干二净,连行人都少得可怜。   路泽和毕盛提前下了晚自习,准备去学校北边的商业街买点日常用品。   以往通向商业街的路总是灯火通明,路灯恨不得半米开一盏。这天倒是一反常态,一百米都才看得见一盏灯幽幽地亮着。   夜里没有灯光的路泽就是个盲人,只能依靠毕盛这个人肉导航。从教学楼一路走来,毕盛一直紧紧牵着路泽的手,反观路泽,习惯黑夜的他倒是一脸开心地盯着手机屏幕任由毕盛领着。   逛了会儿商业街一楼,路泽买了一排AD钙蹲在商业街门外不动了。   “阿盛!我累了,果然逛街这种东西还是不适合我,要不我们直接回寝室吧!”路泽拆出一瓶AD钙喝了起来,仰头看着一脸无奈的毕盛。   “那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马上买完出来。”路泽眯着眼喝奶的样子真是可爱,他那点小九九毕盛怎么会看不透。   “好!”路泽计划通,又拆出一瓶奶递给毕盛,“要不你也来一瓶,这个真的好喝!”   毕盛把路泽还在喝着的那瓶拿起来,就着喝了一口:“不行,太甜了,还是你自己喝吧。”   路泽用吸管又扎开一瓶AD钙,白了毕盛一眼,大意是“快去快回”。   毕盛拿着购物清单,快步消失在商业街里。路泽蹲在楼梯边,用手机写起了稿子。   稿子写着写着,就变成了玩游戏。路泽偷偷用手机账号玩起了隔壁小妹妹推荐的yys,听说这是个有很多妹子的游戏。   在路泽打完第十四把百鬼夜行的时候,终于忍不住抬头在心底悲呼:“天!这种ssr零概率为什么还会有妹子愿意玩啊!”   手机的光映出了面前死神面具的人脸:“不给糖果就捣蛋!”   路泽被这突如其来的外人吓了一跳,抬腿就是一脚。   参加万圣节“百鬼夜行”活动的动漫社学长被踹了个大马趴,淡出了手机光芒的范围,隐没在黑暗中。   路泽腿还晾在半空,手指已经自觉地拨通了毕盛的号码。   微微震动,毕盛接通了电话:“喂,怎么了?还有什么要带的吗?”   路泽脑子有点懵,突然意识到了这是个乌龙,想说的话到嘴边就变成了:“没啥,你快点,我…想你了。”   话音刚落,路泽被自己肉麻得不行,。从地上爬起来的“死神”学长心里更是受到了强力暴击:苍天啊!我就是参加个万圣节吓人活动,为什么要强塞我狗粮!   路泽打开手电筒,照亮了对面刚摘下面具的学长,想了想,把最后一瓶AD钙递了过去:“喏,不好意思,条件反射,这瓶奶我们刚刚买过来,就当给你赔个不是了。”   “你们?!”学长看着眼前这个浑身恋爱酸臭味的校友,毅然决然地掩面而去,“我不受这嗟来之食!”   一路小跑离开的中二学长,独自风中凌乱的路泽,一盏昏暗的路灯,万圣节前夜的奇遇就是这样让人无语。   回寝的路上,路泽翻着手机搜索后才发现Halloween是今天,第二天才是All Saints' Day,突然觉得自己格外搞笑。   走着走着,路泽莫名其妙地笑出了声。   毕盛停下,侧过头看着他:“怎么了?这么开心?”   “不给糖果就捣蛋!”路泽突然蹦出这么一句话,眼里闪烁着狡黠的光。   路上无灯,人烟稀少,正好可以做些捣蛋的事。   “甜吗?”毕盛的嘴唇从路泽的上面移开。   “嗯。”路泽没说谎,大脑给出的答案就是甜,走心的甜。   万圣节?万幸有你。 第33章 二十七毫克配爱治病   “庙小妖风大”这话用来形容路泽和毕盛所在的这所大学真是一点没错,虽然到目前为止还没出什么糟心事,但立冬以来,路泽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妖风”的威力。   路泽和毕盛是一个学院的,由于种种不可抗力的关系,新闻学的路泽和法学的毕盛并没有住在一个宿舍。不过也没隔多远,只要路泽愿意在天花板开一个洞,还是能随时看到毕盛的。   大一的第一个冬天才开始没两个星期,路泽就在持续性降水的大幅度降温下中了感冒的招。   十一月初的某个周三,路泽照常在五点五十的闹钟响后拖延了十分钟再起床。一觉醒来,路泽只觉得分外疲惫,嗓子干巴巴得疼。故而室友先后离开,路泽都只是点头过挥手再见,一句话都没说出口。   六点二十,毕盛下楼找路泽一起去上早自习,路泽一路都恹恹的,一言不发。   “怎么,昨晚没睡好?”毕盛看着路泽的气色有点不对。   路泽摇摇头:“还行,但是今天起来很累。”说完像是被什么噎了嗓子,用力地咳了几下。   虽然立冬没多久,可南方气温已经一连降到了个位数了,加上昨日才止住的阴雨,更是让人觉得冷到发颤。   “冷吗?”毕盛看到路边的包子店,对路泽问道。   “还好,就是手露出来冷,当然,这鬼天气插兜里也冷。”路泽一年四季就手脚冰凉,夏天倒还凉快,冬天可真是折磨人。   “你走慢点。”毕盛留下这句话,就折回了那家包子店。   “这是干什么,不是吃过早餐了吗?”路泽被毕盛强行塞了两个三鲜包进口袋里,左边一个,右边一个,热气腾腾的,空位刚好插手。   “你刚刚只吃了一罐肉饼汤,这点量你当是在胃里养金鱼呢?”毕盛把路泽两只手放进有包子的袋子里,罢了还调笑一句。   “算了,反正等会儿还要跑两千米打卡,吃饱点也不怕没力气。”路泽自言自语,就势抓了抓手里的大包子。   早自习按要求得跑步打卡,毕盛一反常态突然提议走路完成。   “要不我们走完两千米?”毕盛把两人的书包放在田径场边。   “虽然每秒限速1.5米到4米,但全场的大老爷们里就我们俩走,在姑娘面前多丢脸呀!”路泽打开定位,点击某渣光体育,开始跑步。   两千米下来,九分多钟,路泽穿着单衣,出了一身汗,毕盛也是。   “穿上外套。”毕盛把路泽跑步前脱下的外套递给他。   “等会儿吧!现在都热得出汗了!”路泽随意接过外套,搭在手上。   当然,最后路泽还是败给了毕盛,乖乖穿上了外套。   俗话说得好“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对于路泽这种已经有泰山压顶之势的人来说,周六的“山”来得特别厉害。   路泽寝室总共四个人,其余三个都是本地的,一到周末就火速打包好衣物一溜烟地乘地铁飞回了家。   平日里热闹极了的寝室,只留下了一个半夜发烧还昏昏沉沉躺在床上的路泽。   当最后一个室友背着包离开寝室,路泽才感到格外凄凉。   为了应景,路泽打开手机,为自己点了一首《二泉映月》,在寝室里循环外放。   推门而入的毕盛,一进来就看到了这幅光景,瘫在床上玩手机的路泽瞬间就变成了旧时蓝莲花民生馆里抽大烟的病夫。   “病了?”毕盛把路泽的手机拿过来,关掉二胡曲,换了一首《小跳蛙》。   欢快的童声响起,寝室的氛围瞬间变得喜感。   路泽两眼一翻,以示抗议,把脸埋进了被子里。   “发烧没?”毕盛拉下路泽挡在脸上的被子,“别闷着,多透透气。”   “嗯。”路泽燥热得难受,眼睛突然就盈满泪水,“昨晚发烧了。”   “怎么不和我说?”路泽少有的示弱,毕盛心疼得很。   “当时都一两点了,我怕吵到你。”路泽一边说,眼泪一边从两侧太阳穴滑下,“我想回家。”   “哭什么?不是还有我吗?”毕盛拭去路泽眼角的泪,亲了亲路泽病态得发红的脸。   “不发烧了。”毕盛摸了摸路泽的头和后颈,“吃早饭了吗?”   “没胃口,不想动。”路泽连头都不想动,象征性地左右晃了晃眼珠。   “不吃不行,你先眯会儿,我马上回来。”毕盛拍了拍路泽的头,把被子重新掖好。   对路泽来说,眼一闭一睁,毕盛就做好了一锅紫菜蛋花粥。   路泽勉为其难地坐了起来,享用着毕盛的亲手下厨的粥。蛋花紫菜配小葱,色彩确实可人,只是现在路泽鼻塞又失味,吃到嘴里也只是暖暖的感觉。可是说不出来,这个粥的味道好像能用心尝出来,特别香。   喝粥+吃药+睡觉,路泽的一天就这么浑浑噩噩地过去了。毕盛倒是安静,除去不厌其烦地测了好几次路泽的体温又把他不安分的手脚数次塞回被子里,还看完了一半的《法哲学范畴研究》。   夜里查寝,毕盛签完字后就火速赶回路泽寝室。   熄灯,毕盛脱好衣服钻进了路泽的被子里。   路泽还是昏昏沉沉地睡着,被掀开被子蹿入的冷风吹得缩了缩,但毕盛一进来又迅速地缠了上去。   “我想回家。”路泽清醒了片刻,“我也想你。”   “我在。”毕盛搂着路泽,看着他的眼睛再次闭上。   无论何时,无论何地,只要你要,我就在。 第34章 二十七毫克配爱治病   毕盛自办律师事务所之初,或许是托了“毕盛律师事务所”这个名字的福,时常忙得昼夜颠倒,也顾不上吃饭,即便是路泽带了饭也常常拖到热气完全消散。办公室里一开始就是备好了微波炉的,只是毕盛忙起来也不管那么多了,总是无论冬夏,不加热就直接吃。   这种类似透支生命的高强度不规律作息,直接导致了毕盛反反复复的胃病。   事务所创立不足两年,按理说应该是到了事业的平淡期,由盛到衰,也确实可以被用来形容毕盛的律师事务所业务。只不过不是因为业务能力不行,而是毕盛律师的业务能力太强,到目前为止,还没有输过一场官司,这点让委托人十分满意,倒是败诉方往往有气急败坏的。   最近毕盛律师事务所暂时停业了,不是东主有喜,也不是被委托人投诉,而是某件财产分割官司里败诉的大女儿。   这事儿本来就只是简单的民事问题,愣是让这大女儿以分配不公平给闹上了法庭。老人死前立好的遗嘱明确表示:财产给大女儿三成,二女儿两成,小儿子五成。   不知内情的人一看,多半会说:“嗬!又是个重男轻女的。”其实不然,大女儿虽然同和老父共住农村,但少有照顾,并未起到赡养义务;二女儿远渡重洋留学,倒是对此分配毫无意义;小儿子把父亲从农村接到城里,倒是让老人安享了晚年。这么一看,这财产分配也确实合理。   大女儿败诉后进城来毕盛律师事务所闹了好些日子了,安保也拿她没办法,大多农村妇女热情起来都是让人亲切万分,可这位大妈撒起泼来真是比那份人们对寻常农妇的热情印象恐怖之甚。   毕盛想着这样也不是办法,直接暂时停业,报警。如此一来,那大女儿也就在国家执法公务员的警告后死了心,消停了下来。   只是停业这些天,毕盛也没有好好休息,而是把办公地从事务所转移到了家里书房。   寒夜的书房,没有暖气,毕盛静静处理着案件文档,路泽窝在旁边的沙发里静静地看书。   说是看书,倒不如说是在机械地翻页,路泽这么久一页字都没看进去,一双眼偷偷地越过书脊飘向毕盛。   毕盛整理完了一本,两本,三本…毕盛的脸色有点不对?!   路泽迅速把书放下,站到毕盛的身边,俯下身把手搭在他的胃部,神色紧张。   “没事,喝点热水就好了。”毕盛的脸色却白得不像没事,握住路泽搭在自己腹部的手也冰凉透骨。   “还逞强?我看你就是有事!手这么凉,穿好衣服我们去医院!”路泽生气了,用自己方才插在暖水袋里的手紧紧包住毕盛的,语气十分强硬。   这次的痛确实来势汹汹,毕盛看着路泽,艰难地扯出一个笑:“好。”   还好,急性胃炎,来医院看得及时,输完液开玩药,又聆听了几分钟的医嘱。路泽和毕盛才从医院出来。   “听到没?按时吃饭,好好休息!这都老生常谈了!”路泽一边和毕盛拐到医院边的小区道,一边把围巾给他一圈圈地缠上。   “嗯。”毕盛看着化身老妈子的路泽,脸上带着仍有些苍白的笑意。   “低头!”路泽突然鬼鬼祟祟地发声,把毕盛的头拉下来抵在肩部。   毕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下一刻就懂了。   “婆婆,这里有两个人在亲嘴。”熟悉的小孩声,那个常来闹事的农妇的孙子,“可是他们都是男的!”   “快走快走,那是神经病!不要学!小心他们发疯!”嫌恶的语气,恶心的语调,果然是那个农妇。   毕盛把头微微抬起,靠着路泽的侧脸:“难为你了。”说完,在路泽的嘴脸亲了一口。   “这不是怕又多事嘛。”路泽确定了那两人完全消失在区道附近,才送来抓着毕盛围巾的手。   “可真是我的贤内助啊!”毕盛又低头亲了亲路泽的额头。   “我是真的想好好和你在一起,你也要为我们更长久地在一起好好照顾好自己。”路泽说完,一鼓作气亲向了毕盛。   刚吃完药的毕盛嘴里有点苦,路泽想。   路泽的最真甜,毕盛笑。   我们在别人眼里或许称得上优秀,或许是异类,但我们努力依靠,相互支撑才是最好。   我们或许有病,但我们都是彼此最好的药。 第35章 失眠进度百分之二十八   失眠的常见病症是入睡困难、睡眠质量下降和睡眠时间减少,记忆力、注意力下降等。   路泽一直觉得自己和失眠这个词搭不上边,可仔细一想,自己这短短的二十来年一直都有着或长或短的失眠症状。   小升初的暑假,路爸路妈张罗着一家出去旅游。路泽是个宅性子,死活不依,可路爸路妈早就定好了计划,索性把自家孩子往毕家一扔,就风风火火地开启了意料之外的二人假期旅行。   路家和毕家其实不过楼上楼下,路妈本意是想让路泽依旧在家里住,吃饭啥的再去毕家蹭蹭,反正两家关系好着,也不怕麻烦。   事实上,在路爸路妈走后的第二天,路泽就直接把大门一锁,和毕盛“同床共枕”了。   事情还得从路泽的该死的好奇心说起——   虽说是仍旧住在自己家,但还是有毕盛作伴好玩些。路泽整个白天几乎都呆在毕家,和毕盛翻翻故事书,看看电视或者是玩会儿电脑。   路爸路妈走后的第一天,路泽兴奋到起飞——这段时间再也没有人严格把控自己玩电脑的时间了!   毕父毕母在电脑的使用方面是从来不约束毕盛的,一来以示家庭内部的民主自由,而来毕盛在这件事上也确实不让他们操心。   如此一来,毕盛房里的电脑,就被路泽给征用了。路泽对电脑游戏的了解还不是很多,就是爱上某些网站看看电影和搞笑视频。   当路泽充满好奇地点开了某个韩国关于解剖的恐怖电影后,失眠的日子也就开始了。   当时路泽看了一会儿,心里就有些发毛了,坐在一边认认真真看书的毕盛可就遭了殃了。   “毕盛!快过来,和我一起看电影。”路泽把毕盛手里的书抽掉,拖着他一起坐到电脑桌前。   看见屏幕上阴暗的诡异画面,听写音箱穿出的不和谐旋律,毕盛无语地看了路泽一眼:自己害怕就直说啊…   “我可不是害怕,就是个普通的恐怖片嘛!不过看电影还是得有人搭伙才有兴趣,你可别吓得睡不着啊!”路泽急忙回击毕盛一脸早已看穿的表情。   一语成谶,当然,这个词让我们送给路泽小朋友。当天晚上,睡不着的就是他了。   其实路泽是早早就上床睡觉了的,奇怪的是,约莫凌晨一点半左右,路泽突然清醒了过来,没有闹钟,没有噪声,也没有做噩梦,和白天看的恐怖电影里的女主角一样在半夜里醒来。或许是心理暗示太强,路泽回忆着电影剧情里女主角一个人走到空无一人的解剖室照镜子,自己也不知不觉地走到客厅,面朝着落地镜。   电影里的女主角在镜子里看到了死去的女同学,而路泽夜盲,什么都看不到。面对着黑洞洞的四周,路泽茫然且恐惧。   下一秒,路泽就摸着黑跑回了卧室。一通乱摸找到自己的老人机后,路泽拨通了电话:“喂,阿盛,你快来…”   毕盛很少接电话,因为自己的电话号码总共没几个人知道,除去自己的父母和路泽的父母,就只有一个人了。   电话铃声响了三下,毕盛接起:“喂?”   路泽紧张和惊恐的语气一股脑从通话口涌出来,毕盛顿时了解了个大概。   下床,拿钥匙,开门,锁门,下楼,来路泽家的门,紧紧牵住路泽的手,带着路泽出门,上楼,回自己家,一气呵成。   直到路泽和自己一起躺在同一张床上,毕盛才发现一个问题:我为何如此熟练?   路泽还是清醒着的,估计是回味白天的情节给吓着了,房间里开着空调,路泽冒着冷汗缩在空调被里。   路泽的眼睛大大地睁着,像受惊的小鹿,和白天一脸不屑地嘲讽着自己的小傲气对比鲜明。   “笨!”毕盛有点想笑。   “你骂我!”路泽斗志昂扬,迅速回嘴。   “我说的是本,你怎么不听我说完?本来就没有鬼这种东西存在,更何况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毕盛学着小时候外婆哄自己睡觉的动作,轻轻拍着路泽的后背。   “我不怕!”毕盛拍得确实舒服,路泽又有了点困意,上下眼皮开始打架了。   说完这句话,房间里又陷入了沉默,两个小孩都不知不觉睡着了。如果有月光照进来,一定会眷顾这两个小天使。   后来中学学习压力逐渐变大,大学毕业考研掉头发,步入社会工作又时常勒得人喘不过气来,路泽的失眠反反复复,像潮水涨落。   路泽想:这些都不重要,我不孤单。   路泽刚刚和毕盛搬出来同居是常常夜半惊醒,梦到和家庭父母亲人与爱人的纠缠和诀别。这时,毕盛总会从背后轻轻搂住路泽的腰,用带着睡意的声音低吟家乡的小曲。   不知道是从哪里学的,怪好听的。虽然很多方言都不对,但路泽总是能迅速平静下来,合眼入梦。   毕盛也失眠,也常常在夜里惊醒,可每当感觉到身侧的床的凹陷还在,怀里的温暖还在,紧握的手依旧真实,再艰难的生活都是值得的。   好梦,我的路泽,我爱你。   “只要三步之内有你在,防护罩,就张开,睡得像小孩。”   —————————————————————   文末引用来自林宥嘉歌曲《自然醒》 第36章 二十九件事有些话只想说给你听   小学初中的时候,学校里流行写同学录,有大的有小的,格式也都大同小异,正面是联系信息,反面是对同学录所有者的美好寄语。   同学录上有一栏是“你的梦想”,路泽都会毫不犹豫地写下“作家”两个字。   路泽也不清楚为什么对这个职业有着如此深刻的执念。   小学产生当作家的想法是因为毕盛总是会给自己讲许多的有趣的故事,小区的小孩都喜欢围着他听故事,当时就博览各种童话故事的毕盛就是这些小孩子的造物神,这些小孩里也包括路泽。   路泽还记得当年不过小学二年级的自己问毕盛:“阿盛,快教我怎样讲故事?”   毕盛也不太明白,只能学着毕父的样子回答:“只要你成为作家,就可以写出许许多多的故事了。”   只是后来路泽才知道,作家也是分不同类型的,可他对此还是没有什么概念,除了写故事,路泽实在不清楚如何成为一名作家。   后来路泽大学选择了新闻专业,满怀激情,想当一个□□除恶的记者,做一个妙笔生花的撰稿人。只是由于种种原因,路泽还是没从事新闻工作。   毕盛还记得某个下午,路泽突然分外放松,像是终于做了一个重要的决定。毕盛对此十分紧张,却得到了路泽放弃进入新闻通讯社实习机会的回答。   大三时路泽和毕盛在校外租了房,那天晚上没课,路泽格外热情,在床上早早得占据了主动权。   “怎么突然放弃?”饱暖的毕盛搂着怀里调整呼吸的路泽,又提起了那件事。   路泽呼吸渐渐缓和,停顿稍久,久到毕盛以为他已经睡着了才开口:“我选择学习新闻,可我总觉得将来是决计不会从事新闻工作的。新闻工作者在我印象里一直都是‘铁肩担道义,辣手著文章’的人物,可是越深入的学习,越觉得这世界有太多的黑暗面,每时每刻都有可能挖掘出灰色地带的秘密。我自认为我不是个担得起这份责任的人,我接受虚拟的残酷,但承受不来这份真实的悲哀。这可能就是我更喜欢有喜有悲的故事而非无能为力的大多数社会新闻的原因。我学习新闻,我对我的专业充满希望,可我对这些藏在社会阴暗面的龌龊和懦弱逃避的我没有希望。”   “好,去做你的大作家,我可是等着你成名拿签售呢。”毕盛揉了揉路泽凌乱的头发,吻了吻他的额头。   毕盛心想:只要你愿意,我都支持。   路泽听见窗外有人在放烟花,一颗颗绚烂炸开的声音,衬得室内更加安静。   “今天是什么日子?”路泽问。   “好像是感恩节。”毕盛把路泽突然抖露出来的肩膀重新用被子盖好。   “谢谢你,阿盛。”路泽说。   “嗯。”毕盛的回答听起来有些漫不经心。   我感谢能认识你,我感谢能喜欢你,我感谢你也能在我喜欢你的同时喜欢着我,我感谢你能理解我支持我,我感谢你,让我也开始喜欢我自己。   晚安,路泽。 第37章 三十号桌风景刚好   南方入冬以来,常有小雨,寒意入骨,连在寝室都克制不住地想要抖腿。加上寝室违规电器管制最近查得严,没课的时候大家都选择瘫在床上做一条被囚禁在温暖被窝里的咸鱼。   12月份,大学的课程陆陆续续结束,不少人都将复习提上了议程。但是迫于天气的寒冷,多数人还是继续被困在被窝里。   大学图书馆是复习的好地方,室内有空调,温暖如春。   路泽第一次去图书馆的目的就是为了空调,可当路泽兴冲冲地拉着毕盛来到图书馆一层预约时才犯了难。   “自习室…有插座…阅览室…无插座…”路泽看着预约系统上的楼层座位预览图十分茫然。   毕盛拍了拍路泽的头:“我来选位置吧。”   路泽及时打住,自信满满地开口:“不用,我能行!”   十分钟后,路泽在图书馆走廊自习室的穿堂风中瑟瑟发抖,内心流下了悔恨的泪水。   “早知道就让你选了,谁能想到三楼带插座的自习室竟然是在没有空调的走廊啊!”路泽小声地和对面桌只有一块木板之隔的毕盛抗议着,说完还哈了口气暖暖自己被冻红的手。   “要不我们先签退吧!等会儿再找过室内的位置?”毕盛的目光越过书桌隔板,落在一脸憋屈的路泽的手上。   路泽的手很是娇贵,明明路泽全身上下都经历不少小时候玩耍受过的伤,可偏偏就这双手没吃过什么苦头,反而一到冬天就受冻得厉害,常常变成十根又红又肿的小胡萝卜。   看着路泽时不时地搓手,毕盛索性把凳子从对面搬了过来,和路泽并肩坐在一起。   “你干嘛?”路泽被毕盛的举动吓了一跳,连忙挪动椅子为毕盛空出位子。   “我看你这篇阅读都做了好久了,我帮你看看。”毕盛自然地握住路泽的手,动作轻柔地捂在自己的掌心按摩着,“真的不提前签退?”   “嗯,自己选的位置,冻成狗都要坐完。”路泽回答的时候小指头在毕盛的掌心弯了弯,勾得毕盛的心里有些痒痒的。   后来天气越发地冷了,路泽预约座位也学聪明了,避开走廊自习室,直接进有空调的阅览室订好了座位。   午后的阅览室暖意十足,空调的风徐徐吹着,大多数人都控制不住地趴在了桌上小睡一会儿。   路泽订的位置在靠窗的转角处,是一张两人的书桌。前几天一直在刮风下雨,这天刚好雨停,阳光穿过落地窗洒在桌上,顿时充盈着慵懒的气息。   刚刚吃过午饭的路泽被空调暖风吹得昏昏欲睡,看了一会儿英语就放弃了,直接把书一合,就趴在了书上。   “我先睡会儿,你看着时间记得叫我。”路泽侧着脸对毕盛说完这句话,没过一分钟就闭眼睡了过去。   路泽的脸朝着毕盛的方向,后脑勺对着阳光。整张脸都是舒服的表情,看上去就像一只魇足的小猫,让人忍不住伸手捋捋毛。   午后的图书馆里分外安静,毕盛只听得见路泽浅浅的呼吸声,好像有一片羽毛在随着这细微的声音不轻不重地在撩拨着自己的心。   我想吻他,毕盛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这个念头。   “路泽,路泽?”毕盛凑到路泽的耳边小声地呼唤着。   睡梦中的路泽感到耳朵痒痒的,不自觉地缩了缩头,把靠在书上的嘴暴露了出来。   毕盛举目看了一眼斜上方的摄像头,举起自己的书放在了路泽的头前。俯身,低头,小心翼翼地一吻。   桌面上挡住路泽脸的书迅速被撤开,毕盛一本正经地看着;桌面下路泽的一只手被毕盛牵着,像藤蔓一样紧紧交握着。   阳光刚好,时间刚好,地点刚好,有你刚好。 第38章 三十一圣诞夜平安   平安夜与圣诞节,一个苹果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好卖的节日,这是路泽对圣诞节最直观的感受。   早在圣诞节前两天,与路泽同寝的室友就批发好了一大堆苹果和包装纸盒,准备在平安夜大赚一笔。连学院也特意运了一棵五米高的圣诞树立在教学大厅中央,还没到圣诞学校里便处处洋溢着节日的喜悦。   “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平安夜要送苹果?”路泽斜靠在椅背上,看着同寝的何许人一个苹果一个盒地耐心包装着义卖的苹果。   路泽的头发长得有些长了,用小皮筋把挡住眼睛的刘海扎了个小揪揪,看上去幼稚极了。   何许人停下手上包苹果的工作,挑了一个品相很好的苹果递给路泽:“社团组织的要求,我也没办法,总不能不做吧?不然加不了素拓分,该怎么拿奖学金?”   “得了,我不爱吃苹果,你还是留着自己吃吧。”路泽看着最近熬夜复习已经满脸疲惫的何许人,把苹果推了回去“你也别太和奖学金拧着,你成绩这么好,怕什么呀?”   何许人还是把苹果放在了路泽的桌上,一句话也不说,继续蹲在地上包装着苹果。   路泽看着何许人把一个最好看的苹果小心翼翼地包好,放进背包,心下了然,不禁想起了毕盛。   路泽拿起手机,解锁,瞬间拨通毕盛的电话。   “毕盛,明天晚上平安夜,去浪吗?”路泽一手抓着电话,一手拨弄着头顶的小揪揪,心里有种莫名的小激动。   “嗯,系里有事,要参加团日活动。”毕盛隔着手机仿佛都能感受到对面的路泽突然地泄了气,嘴角不自觉地扬起,“怎么?又有什么小心思?”   “没事没事,你忙你的,我就随口问问,我后天也要开团日活动。”路泽说完就把电话挂断,把手从头发转移到桌面的苹果上。   毕盛说忙是真忙,平安夜那一整天路泽都没看到他的人影。路泽白天帮着何许人摆了会儿社团的义卖摊子,堆了一天的笑,心里却空落落的,总是会想起毕盛。   毕盛提交完团日活动总结报告已经是夜里十一点半了,想着今天是平安夜,可是却一整天都没见着路泽,心里着实是不平安。   走在回寝室的路上,毕盛给路泽发了条消息,是那种类似于群发的简短的“平安夜快乐”。从教学楼会议室到寝室楼下,路泽没有任何回复。   难道是睡着了?毕盛这么想着,看看时间,快要接近十二点了。   加快速度,三步并两步上楼。   “平安夜快乐。”路泽穿着柴犬毛绒睡衣,揉着眼把一个大苹果举到毕盛面前,“洗过了的。”   毕盛接过苹果,顺势抓住路泽的手:“等了很久?”   “嗯,我差点就等不及回寝室了。”走廊里的风吹得路泽一抖。   “听说今天吃了苹果会平安。”路泽把两只手插进睡衣毛绒绒的口袋里,“今天义卖的时候听学姐说的。”   “义卖?”毕盛把苹果放进包里,用手捂住路泽的脸以防风吹。   “就是那个何许人他们社团的活动…”路泽一说到白天义卖的事就停不下来,和毕盛在门口絮絮叨叨了大半天。   毕盛静静听着,眼里满是笑意。   “你知道吗?我们寝室何许人那个呆子,明明那么喜欢徐然,徐然也喜欢他,却连个早就准备好的苹果都不敢送出去。”路泽突然对上毕盛的眼睛,满脸真诚,“我不一样,我喜欢你,所以我想把所有的事都告诉你。就算今天不是平安夜,没有苹果,我也希望你平平安安。”   “我知道。”毕盛背过身挡住走廊摄像头的范围,捧起路泽的脸落下一吻。   路泽的脸在方才自我告白时都没红,现在却因为这一下蜻蜓点水的亲吻烫得不行。   “好了,我回寝室了,你也早点睡。”路泽弯腰从毕盛的手臂下逃走,留下一个柴犬睡衣的背影。   毕盛走进寝室,打开台灯,把苹果放在桌上,像观赏文物一般仔细看着。咬一口,脆生生的,格外的甜。   愿你做个甜梦,我深深喜欢的人。 第39章 三十二号纪念品   大一的元旦假期有三天,从12月30号开始一直放到1月1号。但是受种种不可抗力因素的影响,路泽和毕盛选择了留校复习备考。   说是备考,可这俩人压根儿就没怎么做好复习的打算,放假当天就直接坐地铁去逛了一天的庙会。   庙会持续三天,直到31日傍晚,路泽和毕盛吃完椒盐小鱿鱼的时候,路泽才意识到:妈呀,今天是今年的最后一天了!   故而,毕盛刚准备给路泽递纸巾擦嘴,路泽就猛地一拍头道:“今天是今年的最后一天,明年的前一天!”   毕盛顿了顿,一边给路泽擦了擦嘴一边笑道:“所以呢?”   听到毕盛的问话,路泽安静地沉思了片刻,整个人的热情瞬间颓败了下去:“好像也没什么好特别的…”   随后的逛庙会的路上,路泽总是心不在焉的,吃吃喝喝也调动不来他的兴致。从头到尾,路泽的眼睛除了放在毕盛身上,就数放在手机上的次数多了。   短短的一个小时,天就黑了下来,庙会街市上灯火通明,江滩聚满了准备看烟火跨年的人,江岸边的巨大摩天轮在幽深的江水上倒映出鳞鳞波光。寒风一吹,鲜活的人气就躁动地生长了起来,灯影交错,熙熙攘攘。   “还有半个小时。”路泽看了看时间,突然精神了起来。   “怎么了?”毕盛看得出路泽又有了稀奇古怪的小心思。   “跟我来,去坐摩天轮。”路泽不由分说地拉着毕盛坐上了江岸边这座巨大的摩天轮。   座舱缓缓升起,江景在视野中逐渐变得宏大,毕盛和路泽并肩坐着,十指紧紧相扣。   “虽然听起来有些傻白甜,但我还是要按照惯例来说。”路泽挠了挠鼻子,“传说,一起坐摩天轮的恋人最终会以分手告终,但当摩天轮达到最高点时,如果与恋人亲吻,就会永远一直走下去。”   毕盛静静听着,夜色里,目光如水。   路泽说完,又别开脸看着下方的江景和人群。   座舱突然变得分外安静,似乎越往上升,越融入高空的静谧。   路泽忍不住了,回头说:“那个,你懂我意…”   话还没说完,毕盛就直接吻了上来,带着势不可挡的侵略,含着激烈碰撞的热情。   路泽从唇齿的缠绵中偷得半口气的话语权:“等等…还没到最高…”   “没关系,亲吻可以是个持续性动词。”毕盛的唇再度与路泽的相逢,难舍难分。   路泽的脑子里有烟花炸开,窗外的烟火也适时升起,摩天轮到达最高点,亲吻仍旧进行着。   毕盛的手扣住路泽的腰,路泽的手勾住毕盛的后颈,两颗心被扣在一起,不可分离。   江滩上的人们仰望着夜空的花火和炫目的摩天轮,许下新一年的期望;摩天轮里的两人汲取着仓促呼吸的浓烈爱意,立誓携手共度新的一年。   路泽的幸福突然升到了这一天的最高点,脑海里的话只能通过热切的回吻表达:“我爱你,毕盛,你的每一天都是我特别想参与的纪念日。”   毕盛默默许下愿望:我的每一天,都需要你一起纪念。 第40章 三十三题答案为多久   在初一升初二的那年,学校根据上一年的总成绩进行了分班。说来奇怪,路泽和毕盛的成绩都很优秀,反而一个人都没被划拉进那两个尖子生班。   路泽因为生病漏考还算情有可原,但是毕盛场场考试年级前十也和路泽分到一个班就实在是难以理解了。   开学第一天,路泽就见识到了传说中最讲求效率的班主任的雷厉风行。   前三十分钟点到完毕,前五十分钟已经提前领好了课本。由于初二班主任是英语老师,所以从各位同学踏进教室的第一个小时起,班主任就下达了预习英语课本的通知。   在路泽翻开英语课本单词表的第一页时,就被在过道里游走的班主任点名领读。   没有一点点防备,也没有一丝顾虑。路泽只觉得老师慧眼识珠,自信满满地走上了讲台。   “请大家翻到第…”路泽是个好看的少年,利落的短发,朝气蓬勃的笑脸。   从讲台下往上看时,就像一个耀眼的小太阳。不管别人是否这样觉得,毕盛的眼里溢出的都是路泽身上的光。   心思尚且稚嫩的毕盛不明白这光缘何而来:我们家路泽就是厉害,第一天就被选做领读,真不愧是我的朋友!   初二的第一个单词是“how often”,开学没多久时大家都不熟悉,只有路泽这个英语领读被大多数人心照不宣地称呼为“how often”。   当路泽拿着英语课本站到讲台上时,下面总有人调侃着“how often 又来了”。不管多远,毕盛总能听到这些声音,但毕盛也总会一本正经地对这些还不够熟悉的同说道:“他不是how often,他叫路泽,是个很优秀的人。”   当然,路泽也从不知道自己曾经有过这样一个绰号。直到某一天,路泽和毕盛在家里看某部国产辣眼玛丽苏神剧时,从男女主角的口中听到那蹩脚的英语的路泽笑出了声。   “哎呦喂,笑死我了,这口音还托福满分高材生?还不如当初我初二领读的发音呢!”路泽一边笑一边把头枕在毕盛的腿上,两个眼睛亮闪闪的,像星星。   “嗯,确实。”毕盛一只手拂过路泽的脸,轻轻地捻住他的一只耳垂。   “你还记得吗?刚开学那会儿,我每天看着挺中气十足的,可是前一天晚上我都会偷偷拿复读机跟着读呢!”路泽一把抓住毕盛在耳垂上使坏的手,用脸紧贴着蹭了蹭,笑得越发明媚。   “对,你可厉害了。你还记得你读的第一个单词是什么吗?”毕盛反握住路泽的手。   “当然记得,how often嘛。”路泽说着,突然用另一只手撑起了身子,毕盛怕他从沙发上摔下去,另一只手也连忙护住路泽的腰。   “How often do you miss me?”路泽突然连声问道。   毕盛看着直起身子后已经近在眼前的路泽的脸,那一双眼睛越发明亮,微微眯着,但还是有亮光泄露进自己的心里。   “Always.”毕盛说完,忍不住吻上了路泽的眼睛。   路泽那两颗星星弯成了月亮,毕盛的吻像清风掠过眼皮。路泽在毕盛收回那个落在眼皮上的吻时,搂住了他的脖子,一个来势汹汹的吻覆上了毕盛的嘴唇。   ——你多久思念我一次?   ——总是。无论我们是否在一起,我的每分每秒都不会停止想你。 第41章 三十四行诗   大一的迎新晚会比以往来得都要迟,据说是学校没想到今年的元旦前这么冷,担心学生被冻坏才推迟了时间。   路泽和毕盛作为大一新生,为了班级和个人素拓分,毅然决然地选择了参加晚会表演。   路泽和毕盛的节目很简单——抒情诗朗诵,朗诵的诗歌是各大朗诵活动必备的篇目《致橡树》。   路泽为此排练了许久,一心只想拿到名次,为下学期的的奖学金素拓分夯实基础。   迎新晚会的进行到第三个节目的时候下起了大雨,在室内演播厅的音乐中也可以听到细微的雷雨声。   《致橡树》的朗诵在倒数第六个,临近上场时,路泽在红幕后突然有些紧张,两只手来回握着话筒,眼睛紧紧盯着脚尖。   毕盛伸手稳住路泽的手,突然侧脸轻轻在他的脸颊落下一吻。   路泽一怔,立刻抬眼环顾四周,发现没人才开口:“你这是干嘛!被人发现了怎么办?”   “还紧张吗?”毕盛笑道。   主持人在幕前进行观众抽奖环节,下一个节目就是路泽和毕盛的诗朗诵。   路泽迅速地用手勾住毕盛的头,狠狠的在毕盛的侧颈一吻,化妆时涂的口红再防蹭也架不住这样的攻势,红红的印子在西装衬衫的衬托下分外明显。   “你紧张吗?”路泽突然坏笑着反问道。   “嗯,被你勾得心律不齐了。”毕盛眼神炽热,落在路泽的嘴唇。   红幕拉开,路泽和毕盛一起走到台前。   两道追光,打在两人的身上。   音乐突然安静,观众席也随之安静。   “我如果爱你,绝不像攀援的凌霄花,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路泽的目光落在毕盛脸上。   “我如果爱你,绝不学痴情的鸟儿,为绿荫重复单调的歌曲。”毕盛缓缓抬眼,缠住路泽的视线。   观众席突然传来一些女生激动的谈话声,朗诵依旧温柔且深情地进行着。   “…我们分担寒潮、风雷、霹雳。”演播厅外风雨大作,“我们共享雾霭、流岚、虹霓…”   路泽和毕盛走到一起,两束光汇成一道。   毕盛牵起路泽的手,两人一起将话筒举至嘴边:“这才是伟大的爱情,坚贞就在这里,爱,不仅爱你伟岸的身躯,也爱你坚持的位置,足下的土地。”   掌声雷动,二人鞠躬下台,光芒随之黯淡。   毕业多年后,路泽和毕盛再次登台,作为优秀校友进行宣讲。   宣讲完毕,主持人又提到:“听说毕盛和路泽曾经在这个舞台上表演过诗朗诵,当时还被录下来作为学校宣传片的素材。”   “是有这件事。”毕盛点头。   “那不知道两位学长愿不愿意再表演一段呢?”主持人突然抛出一个要求。   “那要看路泽学长的了。”毕盛侧头看着坐在另一边的路泽,眼带笑意。   “可以。”路泽比大学时期成熟稳重了不少,倒是没有拒绝这个请求,“不过这么多年没有念书了,可能记不太清。”   同样的地点,同样的一对人,两道追光。   西装革履的两人并肩站在舞台上,站成两棵笔直的树木。   你是我铜枝铁干的橡树,你是我英勇如火炬的木棉。   我们站在这里,仿佛永远分离,却又终身相依。 第42章 三十五夜雪   南方之于北方,就冬天而言,在下雪量上是有很大的差别的。   路泽和毕盛居住的城市更是少见大雪,路泽印象里对大雪的记忆还停留在2008年的雪灾上。   今年的冬天似乎比以往更为寒冷,走在通往教学楼的冷风中都会被湿冷刺激地鼻子发酸,双目泪流。   故而学校特意提前了选修和专业课的考试时间,放假时间一再提前,迅速成为了周边大学中最早放寒假的标杆。   路泽和毕盛除了放假到家当天看到了自己的父母,其余时间都没怎么看到自己爸妈的影子。毕父毕母还没带完大学的专业课,半个月之后才会回家。路爸年终要在单位算账,也好几天不回家,路妈参加店铺培训,和其他店员一起去了省会城市。   细细算来,路泽和毕盛有足足五天可以毫无顾忌地住在一起。   当两家最后一位家长坐车离开,路泽迅速搬到了楼上的毕盛家,相当有家主风范地住进了毕盛的卧室。   气温按天气预报所说,几天内骤降。路泽起床的时间也是从早晨跳跃到中午。   路泽睡进毕盛房间的第三天早上七点,在睡眼惺忪中被毕盛直接抱了起来。   一出被子,来自冷空气的魔法攻击迅速把路泽的美梦打破。   “你干嘛!才七点!”路泽瞥了一眼床头柜的闹钟,起床气瞬间到达最大值。   毕盛用手把路泽炸毛的头发捋平,另一只手把路泽的嘴挤得嘟成一个小鸡嘴,狠狠地用自己的唇舌□□一番,才心满意足地放过路泽。   “醒了吗?”毕盛拍拍路泽的脸,把衣服递给还坐在床上发呆的人。   “醒了。”路泽乖乖点头,迅速接过衣服开始往身上套。   衣服还是暖的,看来毕盛已经提前烘过了。这么想着,路泽突然笑了出来。   毕盛看着路泽一气呵成地穿好衣服裤子,最后还是赤着脚下了床。   毕盛一脸无奈地把路泽又按回了床上,一边为他穿袜子一边絮叨着:“又不穿袜子,等会儿出去冷死你。”   路泽安安静静地盯着低头给自己穿袜子的毕盛头顶的发旋,心里还是茫然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昨晚路泽心血来潮突然想吃牛排,毕盛提议第二天再一起去百货商城买菜…   第二天是哪天来着?今天!路泽恍然大悟。   “算了算了,还要出去,不吃牛排了。”路泽抬头看着已经伸手要拉起自己的毕盛,一脸的不情愿。   毕盛直接把路泽从床上拉起,又亲了亲他的脸颊:“去吧去吧,就当是我想吃好不好,听说今天会下雪…”   毕盛难得撒娇,路泽十分受用。   当路泽和毕盛提着两三袋东西走在回家的路上时,路泽还是后悔了。   “这天气预报也太不准了,你看看,我们出来都俩小时了,哪里有下雪的样子?”路泽穿得厚厚实实的,还是冷得不停地发抖,“就算有雪,落到我们头上也成雨了。”   话音刚落,天上便飘起了雪花。纷纷扬扬,声势浩大,不少人驻足惊叹。   “走吧。”毕盛抚去路泽头上的落雪,撑起备好的伞搂着路泽的肩继续往家中走去。   路泽的天空被黑色的伞面遮挡,无数的雪白从黑色的伞缘出现,又没入脚下冰冷的柏油路。   毕盛的天空一半是黑色,一半是阴霾的天空,飞雪湿了他的肩膀,怀里暖得像搂着一个太阳。   毕盛做菜本领在大学这个学期不退反进,西餐牛排做得也是美味,两人吃到兴起,还在毕盛的提议下喝了点小酒。   路泽摇了摇杯中的红酒,脸上是微醺的绯红:“我们太罪恶了,这是赤*裸裸的小资情调。”   等到洗澡时,路泽已经有些晕头转向了:“不脱不脱,我不要洗澡,好冷,好冷…”   毕盛直接把人拖进了浴室,三下五除二脱了个赤条条。浴霸的暖光大开着,路泽还是因为突如其来侵袭在皮肤上的冷气激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路泽怕冷,整个人更是紧密地贴在同样赤*裸的毕盛身上。   路泽的嘴在毕盛耳边反反复复地哆嗦着:“开热水,开热水…”   ……   毕盛心里暗叫不好,只能快速地打开热水,简单地把两个人冲洗了一遍又擦干。   路泽被毕盛裹进被子里,整个人经热水后酒精已经挥发了大半,但脸还是透着浅浅的红,眼睛勾人地看着站在床边套睡衣的毕盛。   毕盛刚套上上衣,路泽就从被子里起身缠了上来。   ……………   两个人难舍难分,像两团烈火,熊熊燃烧着,闪耀着…   …………(小车在微博)   雪,掩盖不了生生不息的爱意。 第43章 三十六米天台   体育课在路泽进入大学之前给他留下的印象就是一门总是被班主任通知体育老师生病的可有可无的附加课,在升入大学之前,你要是问路泽“排除下课以外你最喜欢的是哪门课”,路泽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回答“体育课”。   可真正进入大学殿堂,路泽才悲催地发现,原来体育课也是一门要求严苛且随时有可能挂科的实践课。   大一路泽和毕盛一起选了同一个老师的太极,之所以选太极,路泽还是存了些小心思的。太极太极,不就是以前公园里老爷爷老太太天天在那里推来推去的养生慢动作嘛!   可路泽万万没想到自己选中的太极老师是全校体育老师里最严格最负责的,全校老师的太极都是她教的,可以说自家的老师是学校的“太极宗师”了。   每周一节的体育课,两个小时的太极动作规范和训练,比别的班更为严苛的期末评分标准,让路泽看到课表上的“体育课”就头痛不已。   期末前一个月,老师已经开始抽签分组测试太极了,四个人一组。路泽和三个别的专业的姑娘一组,提前练习时那三个女同学都已经准备得十分充分,随着雅致的背景音乐有节奏地推掌,云手,退步…   路泽在一边肢体僵硬得要死,一边练一边感叹着女孩子的细心和认真。   毕盛一套打下来倒是四平八稳的,随着舒缓的节奏有力地完成了动作,成竹在胸说的就是这幅模样。   下课后,路泽和毕盛一起去食堂吃饭,约定好了晚上放学一起到天台上练习太极。   临近期末,天气转凉,白天还不觉得冷,夜里气温就是一个小断崖式下降,再风里多站一会都会情不自禁地发颤。   毕盛带着路泽上了天台,先是领着他做了十分钟的热身,然后才开始纠正起他的动作。   “这个地方,你的推掌要随着迈步一起前进。”毕盛站在路泽的左前方做着示范。   路泽手脚在这方面不太灵活,打太极同手同脚很严重,来来回回推了四五次掌都没把握好节奏和方向。   毕盛还是看不下去了,走到路泽的身后一手扶着他的腰,一手握着他的手腕,把动作分解成一个一个的断点,手把手教导着。   “你看,就是这样,慢慢推出去…”毕盛的嘴唇贴在路泽的耳侧,耐心地指导着路泽的动作。   路泽没有说话,但是毕盛感觉到唇边的脸颊似乎越来越烫,于是轻笑了一声。   路泽不知是被这一声笑给激怒了还是激励了,一肩膀顶开毕盛,瞬间把上一刻还同手同脚的动作行云流水地打了一套。   毕盛微笑着鼓了鼓掌,拿起搭在天台衣架上的外套就往路泽身上披。   路泽迅速地躲开:“干嘛呀,不练了?”   毕盛点点头,继续把衣服给路泽套上:“时间还早,我们一天练几个,每天都可以巩固前一天的。”   路泽身上微微发汗,脸上有运动后腾起的红晕,整个人兴奋得不行,两只眼睛睁得大大的,像两汪澄澈的秋水。   毕盛有些口干舌燥,不知道是秋风干燥,还是这秋水晃荡得心浮气躁。   毕盛还没想好要说什么,路泽就先开口了:“亲一个?”   毕盛哑然。   “你怎么这么好,我好喜欢你。”紧接在路泽突如其来的表白之后的,是同样突如其来的吻。   急不可耐的两唇相碰,化作激烈的缠绵。   嗯,我也好喜欢你。毕盛闭上了眼睛。 第44章 三十七度角窥视   路泽大学旷的第一节 课是体育课,由于大二选课当天天气实在是太好,路泽整整睡了十几个小时才醒,故而路泽没能和毕盛选到同一个体育老师。   路泽的体育课在周三上午最后两小节,毕盛的在周五上午。   路泽大二选到的体育老师千好万好,就是对穿着的要求格外严格,路泽也一直谨慎地遵循着封周三必穿运动服的规矩。   大二初秋那几天,一连下了四天的雨,天气也是接着这连绵的阴雨不断转凉。路泽周三清早起来时,天还是阴沉沉的,估摸着又得下雨,就没穿运动服,穿了一身牛仔外套加牛仔裤,拎着一把大雨伞就出了门。   前两节课路泽上得心拔凉拔凉的,不光是气温降低带来的生理感受,更是看着天空逐渐转晴想到了体育老师怒目圆睁的样子产生的心理反应。   完了完了,这次要被扣平时分了,路泽只能一边听课一边祈祷着老天再下一场雨。   体育课如约而至,路泽还是被老师当作典型案例给揪了出来:“我说了多少遍了,上体育课就要有上体育课的样子,你现在要么回去换衣服,要么算旷课,自己选吧。”   路泽想也不想,立刻往宿舍楼跑。   事实证明,向老天爷祈愿是有可能实现的,只是这实现的时间不太合适。路泽跑到一半,头顶突然下起雨来,可自己的伞和书一起放在了田径场,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往宿舍跑了。   等路泽跑到宿舍门口,这才想起来自己的钥匙也放在了田径场的书包里,只能像个落汤鸡似的站在寝室门口发呆。   毕盛的法学班周三上午没课,整个寝室出去另外两个常年泡图书馆的,还剩两个人,一个是毕盛,另一个王泽也准备下楼去陪女朋友。   王泽下了一层楼,走过楼梯转角时正好看见了一脸生无可恋的路泽,便又退了回来:“诶?路泽?你怎么站在这儿?还淋成这副鬼样子。”   路泽因着和毕盛是发小的这层关系,和他们寝室里的室友都混得比较熟:“哎,别提了,王哥,体育课着装不合格,跑回寝室半路下雨,到了门口又没带钥匙,可不得说我是命途多舛呢!”   王泽想起来毕盛因为昨夜通宵忙课业,这会儿还在寝室补觉,干脆直接把钥匙递给路泽:“别等了,这才上课十几分钟,还有一个多小时呢!下雨肯定换到室内体育馆,等你同学指不定得多晚回来。拿着我们寝室的钥匙,直接上楼坐会儿。”   说完,不等路泽推辞,王泽的女朋友就来了电话,路泽只能看着他一边谄媚地接通女朋友的电话一边小跑下楼。   路泽捏了捏手里的钥匙,慢慢地上了楼:“既然王哥都把钥匙给我了,看来寝室里是没人了……”   路泽小心地扭开毕盛寝室的门,试探性地朝里面喊了几句:“有人吗?学霸们你们还在吗?”   迟迟没有人回应,路泽顿时自在多了,推门而入。   毕盛是被路泽的关门声吵醒的,刚想拉开窗帘提醒一下这个毛毛躁躁的室友,却发现是路泽。所有不快瞬间消散,毕盛躺在床上,静默地蛰伏着。   即使穿的是牛仔外套,路泽的上衣还是和裤子一样湿得很透彻。估摸着一时半会儿没人会回寝室,路泽就直接反锁了寝室门,直接开始脱衣服。   毕盛没想到,自己一觉醒来就能看到如此香-艳的景象,路泽光洁的背随着脱T恤的动作毫无保留地暴露了毕盛的视野中,紧接着,路泽又开始解皮带,脱下了已经被雨水打成深色的牛仔裤,笔直劲瘦的腿在冷空气中微微地打了个颤。   毕盛的眼眸也跟着颤了颤。   毕盛悄悄地从床上爬起,走到正在哼着小曲的路泽背后,轻轻地在那片美好的肌肤上落下一吻。   路泽吓了一跳,立刻转过身来,见是毕盛,浑身剑拔弩张的戒备顿时瓦解。   毕盛的手自然地抚上路泽的背,刚出被窝的手还残留着余温,路泽舒服的闭上了眼睛。   不知怎么的,情动之势不可阻挡。两人自然而然地拥吻在了一起,路泽也脱掉了毕盛的上衣,两个炽热的胸膛若即若离,双双躺倒在毕盛的床上……   当然,路泽和毕盛还是没在寝室里疯狂到最后一步,只是双双在对方的手中释放,又归于平静。   路泽兴奋过头,直接睡了过去。毕盛倒是还清醒得很,清理干净后立刻拨通了两个人的电话。   刚刚课间休息的路泽室友兼体育课同学一脸懵逼地接通了毕盛的电话:“哎,好,我会帮路泽把书带回来的,不麻烦不麻烦……”   还在和女朋友逛商场的王泽立刻接通了毕盛的电话:“哎,兄弟……你快救我……什么?让我今天多陪女朋友别回寝室了!”   毕盛看着路泽慵懒地翻身,露出大片的白皙,眸光闪动,又向床走去。 第45章 情人节五连问   Q1:你们是从什么时候喜欢上对方的?   路泽:我也说不清楚,我和毕盛从小一起长大,我们彼此都太过熟悉了,所以当我对他产生与以往不同的好感时,我也很迷茫,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喜欢。但每和毕盛多相处一刻,我就能感觉到那种好感不是习以为常的亲情,我喜欢毕盛,是日积月累的爆发。   毕盛:我对路泽产生喜欢的感情,来源于一场青春时期众多男孩都会做的梦。梦里我亲吻的男孩很熟悉,是路泽。在那一场梦后,我有过一段彷徨期,我甚至对自己龌龊的想法而感到恐惧。后来我查阅了很多相关的书籍和资料,才越来越明确自己的情感。我喜欢路泽,我爱他。   Q2:你们最喜欢对方身体的那个部位?   路泽:眼睛。毕盛的眼睛很漂亮,也很真诚,从来不会对我说谎,只要一个默契的眼神,我们就能读懂彼此。   毕盛:耳朵吧,路泽害羞的时候耳朵就会变红,即便在一起这么多年,还是这样,真可爱。   Q3:你们平常都怎么称呼对方?   路泽:毕盛,阿盛,哥哥……   毕盛:路泽,泽泽……我怎么不记得你叫过我哥哥?今晚回去叫给我听听……   Q4:你们要知道你们现在的这种关系还是不能被世俗所接受的,有想过父母知道了怎么办吗?   路泽:我知道同性之间的感情还是不能直白地暴露给世人看的,父母是我最亲的人,我知道他们一时还接受不了这个事实,我会找合适的时机一点一点地透露给他们,如果可以,我希望他们能接受我理解我,尊重我的感情。   毕盛:我已经向家里出柜了,很早之前。我和父亲就我的性向彻夜长谈过,我很感谢他最终理解了我并说服了母亲。不过我还没告诉他们我已经和路泽在一起了,我需要一个更大的缓冲时间,不让路泽受伤害,也不让我的父母受伤害。   Q5:你们会永远在一起吗?   路泽:说实话,我没有把握,我能清晰地预见我们俩的工作与前程,但我对我们的感情的未来真的存疑。我害怕我们最终还是经不住世俗的亲情的阻碍,但此刻我站在这里,我对他还有着来自心底的冲动,这份冲动给我对我们未来的热情与期待。我很爱他,我相信我们会一直走下去。   毕盛:永远的爱情的科学依据并不存在,但我希望我们能永远并肩面对重重阻碍,只要他不放弃,我也不会松手。即便真有一天我们对爱的热忱消失,我也希望彼此依旧是可以依靠的臂膀。我相信,我们的感情经得起考验。   路泽:你怎么突然这么煽情,( ω )   毕盛:耳朵又红了……